便是说让梁嫤给他开药膳房子,却也不提让梁嫤为他把脉之事。
圣上龙体,不比旁人,太医院里有的是太医为圣上操劳,圣上不开口,梁嫤也不想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揽。
“景王妃能品出这是什么茶么?”圣上忽而笑着问道。
清风送来茶香。
梁嫤一直关注着圣上跟她说的每句话,到真没有在意这茶,闻言端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犹疑道:“是剑南雅州的蒙顶石花?”
圣上笑着点头,“她们不喜清茶,朕叫她们尝,没有一个能品出来的。”
她们是谁,圣上没说,梁嫤也不问。
圣上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香囊来,抬手扔给梁嫤,“景王妃如此敏锐,又是医者,想来这香囊里用了什么药,景王妃也是能辨别出来的吧?”梁嫤双手接过香囊,放在鼻端嗅了嗅,不禁眉头微蹙,她又仔细嗅来,淡声说道:“香囊气味馨香中略带辛味,生姜、甘草、五味子、黄檗、生地黄、白芍药、杜仲、当归等。皆属补剂。生姜之辛补肝,甘
草之甘补脾,五味子之酸补肺,黄檗之苦补肾,生地黄之补心血,白芍药之补脾血,杜仲之补肾气,当归之补肝血。倘若这香囊常常佩戴在体虚气薄者身边,大有裨益。”
“你且说说,朕可适宜佩戴此香囊?”圣上面上瞧不出喜怒,他单手持着茶碗,轻抿着茶水,似乎十分安然。梁嫤蹙眉垂眸,思量片刻,秉着自己医者的身份,诚恳答道:“药有升、降、浮、沉、化,生、长、收、藏、成,以配四时。有宣、通、补、泄、轻、重、涩、滑、燥、湿,十剂。春升,夏浮,秋收,冬藏,土居中化。是以味薄者,升而生;气薄者,降而收;气厚者,浮而长;味厚者,沉而藏;气味平者,化而成。淡味之药,渗即为生,泄即为降,佐使诸药者也。用药者,循此则生,逆此则死;纵令不死,亦危困矣!圣上外感六淫之邪,欲传入里,三阴实而不受,逆于胸中,天分气分窒塞不通。当以宣剂泄之,如今又是初夏之际,当以浮而长。可这香囊皆是补剂,对圣上龙体非但没有裨益,反而使壅塞
难以宣化,塞郁之病,病情加重……”
梁嫤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圣上想听的也许只有后两句而已。
圣上今日诏她入宫,是为了这香囊?
便是没有她,让太医院的太医来,也不难分辨出这香囊里的药性。
何必舍近求远的找她……莫非是送这香囊的人,身份特殊?圣上闻言,沉默了一阵子,倏尔笑道:“循此则生,逆此则死;纵令不死,亦危困矣。朕发现这药理和做人的道理,倒也是相通的。药不对症,非但救不了人,反倒会害人性命。心思力气用错了地方,非但
不能得到一直求谋的东西,反而会耽误了卿卿性命。”
梁嫤不知圣上暗示的谁,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景王妃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有感而发,闲话家常。这香囊之事,景王妃知晓就好,不必与外人道。”圣上说着,示意宫女上前,取回了梁嫤手中香囊。
梁嫤连忙颔首道:“是,妾身晓得了。”
圣上此前说睡不好,是不是和这香囊也有关系?或者和送这香囊的人有关系?
她适才将香囊拿在手中之时,观察过香囊,香囊上所用布料丝线,都是宫中御制。香囊一般都是女子相赠之物。
难道宫里的妃嫔还敢谋算圣上的安危?
梁嫤想着,端起矮几上的茶碗,抿了口茶,“这茶倒是香的很。”
她笑着想要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