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估摸着,这回洪文宾该吸取教训,能主动把东西给她送回来,干脆就写了封比较直白的信,让小猫送去。
小猫去了没一会儿,回来耷拉着脸,那张面上就写了两个字——郁闷。
“洪文宾那混球死活不认账,还讽刺咱家小姐。说咱们是穷疯了,死乞白赖地冤枉他。还说什么要是茶馆随便丢掉点儿锅碗瓢盆都怀疑客人,那肯定没人敢来咱们这儿喝茶!”
红尘耸耸肩:“罢了,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
她确实没证据,再争执,恐怕会很麻烦。
小猫嘴唇动了动:“我是悄悄送的信,可洪文宾一发火,蝶楼那边的客人都听见了,很多议论,唔。”
红尘顿时明白,怕是有人嚼舌根。说了些茶馆欺客的闲话,好在洪文宾这人不靠谱,书院那边的学生们,应该不至于有太大误会。
既然那人作死,她想了想干脆等以后再说,自己的东西有灵性,一准丢不了。此时她也忙,忙着和一众考生一样,憋在书房里认真写一个鬼故事出来,没时间管旁的事儿。
大周朝的话本里头,其实志怪传奇类的有很多,什么狐女报恩嫁贫寒书生,什么某某女儿婚丧黄泉梦游地府。还有夜半读书女鬼来红袖添香。
但很明显。要真随意写一写,能不能过关不好说。肯定得不了高分。
据她所知,参加考核的那一群考生文笔都不坏,写出来的文章也是声情并茂花团锦簇,红尘以前可也没写过这种文章,具体该怎么写,还真得琢磨琢磨。
玉珏空间里那群大能们听了却是开怀大笑,给她推荐一堆书籍,全是鬼故事。
红尘翻开看了几篇,也不禁浑身发毛,甚至隐隐约约,老觉得身边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存在。
“家里可别真有鬼!”
老参:“……”
鬼虽然没有,可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物种在,也没见她害怕什么,半夜起床上厕所都要抱着小茉莉陪,害得小茉莉天天嚷嚷鼻子不舒服,总闻见臭味,这会儿到怕了鬼?
不过这故事还挺好看的,也很有用,红尘读得欲罢不能,觉得这些故事里的鬼怪到更像人些,只是比人更纯粹,无论是善还是恶,总是直来直去,掩卷沉思,不觉怅惘。
也有的鬼怪怕人,被人欺骗,被人利用,它们也都有红尘俗世的烦恼。
恐惧之余,到感叹多些。
小莫偶尔瞄了几眼,也喜欢上了,干脆也闲来无事就窝在书房和红尘一起读。
这日看到一篇,说是无间地狱中,有一城池,名为‘枉死’,里面的鬼怪都以同类为食,凶残狠辣,毫无温情,哪怕是好人化的好鬼,进入里面不久也要变成怪物,小莫读了沉默许久,忽然道:“有点儿像咱们大周的南域流放之地,流放过去的人百分之九十活不过三年,能活下来的不是变成畜生,化作厉鬼,就是拼死逃了出去。”
红尘看他脸色木然,眸中却有一丝晶莹,随手拿了块儿点心塞了他的嘴。
甜甜的滋味入口即化,滋润了舌尖,小莫就笑起来:“小姐可想好了要写什么?”
“唔,再想想,再想想。”
红尘趴在桌子上凝思苦想,还没动笔,外头小猫就躲躲藏藏地进来,哭丧着脸道:“小姐,有个老头,还有个老太太跪在咱家茶馆门口,我们赶都赶不走,他们这样子,咱怎么做生意?”
还没出门,就听见罗娘满腔怒火地呵斥:“你们干什么啊!要是客客气气地送上帖子登门求见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我家小姐该你家的,还是欠你家的,你非让她沾上坏名声,告诉你们,没门儿!你们自己不吭声,我们小姐才不知道外面是有猫还是有狗!”
薛柏桥正好过来,围观全场,也怒道:“儿子病了去找大夫,到人家茶馆做什么?真以为自己在这儿跪着逼迫,就能逼得人家小姐耽误书院考试的时间跟你们去胡闹?”
这一双老人面面相觑,踉跄地站起来,一时手足无措,忍不住放声痛哭。
尤其是老太太,哭得嘶声裂肺,捶胸顿足。
“早知道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该让他独个儿离开京城!”
老太太本也是个体面人,一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衣服虽然旧了,也浆洗得极干净,还用野花之类熏过。带着一丝清香味。
洪父呆愣半晌,老目含泪。长叹一声:“都怪我不好,生了一场大病,把家业都给败了进去,早知道该让我去死,也省得孩子连读书也舍不得在京城读。”
洪文宾是二老的老来子,或许娇惯,却是真心疼爱。
红尘和小莫出来看了眼,她一开始没多大感触,洪文宾那小子自己作死,关别人何事。可两位老人家这么一哭,她到有点儿心软。
罗娘她们见多了人间疾苦,还怪这二人胡搅蛮缠,给自家主人添麻烦,红尘却最羡慕人世间的慈爱父母,她就从来没得到过亲人毫无保留的感情!
对于一片真心的爹娘,她还是愿意给予一份尊重的。再说了,仙山镜子也该收回。
那镜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人家专门送给她,她要是弄丢了,实在显得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