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挖了一会就有些吃不消,虽然身体的原主人农活干的很好,但他毕竟没碰过。二来是手上的裂口子疼,时已是冬月底,气温早就冷了下来,那裂口子就更加疼了。
除了裂口子,十个手指上的倒刺也叫陆四头疼,停下用牙把指头上的乱皮刺皮咬掉后,陆四暗自苦笑一声,这会要是有盒百雀灵多好。
就他现在双手的模样,等到了腊月不生冻疮才怪。
所以,不管是在陆有才父子眼里,还是在周旺两口子眼里,学门手艺永远比种地强。
至少,没这么苦。
可扬州那地方,陆四真不敢去。
跟小命相比,再好的前途都是云烟!
这会心里倒是想他大爷是不是搁其它地方给他谋个交易什么的,哪怕到镇上给人当伙计也行啊。
不过估计大爷这会被他气得够呛,今年是甭想他老人家再托人了。
没多大一会,陆广远来了,不但给他老叔拿了两根煮熟的山芋来,还有一个鸡蛋。
鸡蛋是生的,壳上面还沾着一根鸡毛呢。
“你偷的?”
陆四的嫂子也就是陆广远他娘田娥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家里养的鸡生的蛋自家从来不舍得吃的,都是拿到集市上跟人家换油,换盐,换家里用得着的东西,难得一次才舍得给家里人吃上几个。
这不是抠门,而是这年头百姓家的常态。
穷人家的媳妇手再巧也难为无米之炊,这话搁哪朝哪代都错不了。
陆广远“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陆四也咧嘴笑了笑,然后将鸡蛋在铁锹上敲了下,抬头竟是直接把生鸡蛋灌进了嘴中,一点也不嫌腥味直接“咕噜”进了肚。
然后“啊”的一声,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是真馋。
“老爷,你慢着吃,我去挖边上的。”
虽说陆四他爷爷在的时候给三个儿子都分了地,但这么多年来三家的地却都是一块种的。
一来是陆有才这个大伯要帮衬下面两个弟弟;二来是下面两个弟弟经常不在家。
陆四嗯了声,一边咬着山芋一边走到渠边看下面的周旺儿子摸小鱼玩。
渠里稍大些的鱼早被乡民弄光了,余下这些没法吃,要不然陆四早就卷裤腿下去摸了。
两根山芋下肚加上那颗生鸡蛋,肚子有食不慌,陆四对着满是裂口的双手呼了口气,走到地里继续干活。
不管他内心里是否愿意,眼下他的职业就是农民。而且就他大伯陆有才的气劲,他要是敢偷懒,中午回去肯定又得被数落。
广远那孩子可不是偷懒的主,干起活来很是卖力。陆四这当叔的瞧在眼里,自然是不能叫侄子小看了,便也咬牙狠生干起来。
别看叔侄俩所挖的沟不宽也不深,但挖好一条沟至少得大半个时辰。地里的活说白了就是磨人。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再干一会叔侄俩就能回去吃饭了。远处的村子已经生起条条炊烟了。
烟火,也让这个陆四陌生的时代透着真实感。
隔壁的周二嫂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做饭,这时,在渠里摸小鱼玩的儿子大宝却一身泥水的爬上来对娘说肚子疼得厉害。
周二嫂以为儿子拉肚子,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过来给儿子脱了裤子。小娃娃家的肯定不避着人,没想到大宝刚蹲下解手,却听周二嫂发出一声惊叫,把不远处的陆四和广远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周旺放下铁锹疑惑的看着婆娘,却见儿子好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直往他娘身后躲,连裤子都没提好。
“虫,虫。。。”
周二嫂的脸色也难看的吓人,说话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