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屋内只剩下外面的虫鸣声。
袁鹿盘算着,这会子他总该是睡着了吧?想了想,便假意翻身,朝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便对上了江韧黝黑的眼睛,她心中一凛,本想闭上眼,却反倒把眼睛睁得更大。那一瞬,容不得想太多,蹭一下坐起来,拿了床边柜子上的摆设,照着他的头砸过去。
如此明晃晃的,江韧极快的接住。
她气急败坏,紧着起身,就看到东西就抓起来朝着他砸过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砸,一个接,杯盘落地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最后,袁鹿的双手被制住,摁在床榻之上。
两人呼吸都有些沉重,各自眼里都存着怒。
江韧:“你闹够了没?”
袁鹿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把我送回去,我就一直闹。”
“他哪里好?”
“是好是坏,都轮不到你来评价,也轮不到你来搅和!你现在送我回去还来得及,你要真扣着我三天,再送我回去的话……”
“怎么样?你要怎么样?”
袁鹿盯着他的眸,笑道:“你说呢?你就算想要对我强取豪夺,你也得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你想斗,你斗得过盛家么?北城盛家,融盛集团的盛家!你应该是耳熟的。”
“我二姑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盛家表哥也是心地善良,君子之风,这么多年以来都对我颇为怜悯。你信不信,你今朝若是再欺负我,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你辛苦经营起来的佳瑞,朝夕之间就可以毁于一旦。我知道你现在小有所成,还仗着景菲景家的势力,得了人脉和资源。江韧,你准备好了要一无所有么?准备好了抱着你的疯子老妈一块去跳江了么?”
她的双手被他紧扣摁在床上,似是投降的动作,她双眸坚定,又冷又狠。
江韧没有说话,与她对视半晌,他直起身,松开了手,拿了掉在地上的香烟,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袁鹿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命令道:“明天送我回去。”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让江韧知道,硬碰硬,一时的意气用事是没有用的。老天爷不会帮你,喊得再大声,心里的怒火再盛,最终权势教你做人。
他看着袁鹿,此时她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块木头,背脊挺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她手腕的刺青,掩盖了数条疤痕。
之前在火车上,她还睡着的时候,他仔细看过,并亲自数了数,三条。
不仔细的瞧,倒是瞧不出来。
手腕上的花纹另类又别致,将疤痕遮掩的很好,他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过她的手腕。
袁鹿心口一紧,想要反抗时,江韧一把将她抱住,抱的极紧。
手指仍不停摩挲着那个位置,反复的摩挲,每摩挲一下,心里仿佛就能平静一分,并有一种奇异的愉悦,仿佛这些都是一种证明。
无论她现在反抗的多狠,无论她语言多恶劣,归根结底,她始终没有忘记过他,也不可能把他忘记。
他闭着眼,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东西,但那些是安身立命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去争取。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三天而已,只是三天而已,为什么不肯给我呢?你要打要骂怎么样都行,我只要你这三天能跟我在一起。鹿鹿,以前是我错,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肆意的伤害了你,但从今以后不会了。”
他的语气从平静,到慌张,慌张到似一个无措的小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只是抱着她哄骗。
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你给我机会,我总能让你重新爱我。”
袁鹿笑起来,“你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我能重新爱你?”
他紧攥着她的手,“难道要我看着你跟他感情越来越好?”
“那你就能这样做?”
“是你逼我这样做。”
他的手越发的紧,袁鹿吃痛,他却依旧不愿放手,知道她皱眉,露出吃痛的表情,他才松了几分,轻轻抚摸,说:“算我求你。”
“那你跪着。”袁鹿冷眼瞥他,指了指地面,“你跪一个晚上,我再考虑,你能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