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楚沅看见关楠对着搁在地上的那碗鸡血皱了皱眉头,她有些不详的预感,“你……不会是晕血吧?”刚才看到她在厨房杀鸡,他借故走得远远的。
“没事。”他轻轻甩甩头,晃掉刚才一闪而过的眩晕和恶心。他把装着生鸡的铁盆搬到另一边,坐在小矮凳上慢吞吞地拔鸡毛。
楚沅大概猜到了原因,想像那是人的头颅里汩汩流出的血,霎时间她也觉得毛骨悚然。她端起那碗鸡血,倒进马桶里冲掉。
下午四点多,楚沅在厨房忙着杀鸡宰鱼的时候,盖爷他们陆陆续续来了,前前后后一共来了六人。关楠摆出了老家带回的龙眼,捧上了楚沅早上做的木瓜酸奶冻。
“这是沅沅做的?”苏凡均尝了一口木瓜酸奶冻,只觉甜酸相间,清新可口。
“对。”关楠自豪地应道。
“真手巧,这个很好吃。”苏凡均颔首称赞。
关楠浮起自鸣得意的笑容,好像苏凡均夸的是他一样。
“这只是小case。”方澜澜接过话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接着说,“以前上高中,她就买食谱照着学做菜,什么砧板的选法、菜刀的磨法、鱼的切法啊。她还攒钱跑到有名的店,吃了之后把人家的味道记住了,回家再模仿着做出相似的来。”楚沅原来跟她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不过楚益阳去世之后,侯月工作忙,楚沅迫于生活压力才学会了下厨。方澜澜略去此处不提。
“这么说,我们小沅子还是个山寨小公主啊。”盖爷打趣道。
沈骆妍从坐下开始就没碰过那盘木瓜酸奶冻,听到苏凡均和方澜澜都一致夸楚沅,关楠也引以为傲的样子,妒火烧得她有些岔气。不就是一个木瓜酸奶冻么,木瓜对半切,去籽浇入混以鱼胶和蜂蜜的酸奶,冷冻三小时而成。哼,她也会。
关楠摆出主人的架势,带他们上上下下参观了一遍新房后,溜进厨房帮楚沅打下手。切菜煮菜他都帮不上忙,菜又都洗完了,他进来就是监工。楚沅看不得他闲着,轰他出去陪客。关楠假积极留下,她也只好不时叫他帮递递调料或盘子,两个人在厨房倒没那么闷。
客厅里盖爷和娇姐在玩体感游戏。田小衡不经意往厨房掠了几眼,恰好瞥见了楚沅夹了一筷子的菜喂关楠,另一只手谨慎地托在下方,生怕菜掉地上,似乎在试菜。他碰了碰旁边的方澜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厨房。
“新婚夫妇即视感,真和谐。”方澜澜笑嘻嘻叹道。
她的轻声细语还是飘进了旁边俩人的耳朵里,苏凡均望向厨房,关楠边洗盘子边侧头与楚沅有说有笑,他肖想着站在楚沅旁边的人是他自己的话,那该多美妙。
而沈骆妍的目光在苏凡均和厨房间来回,脸上骤然间如阴雨过境。上一次,苏凡均为楚沅放了她鸽子,她一直如鲠在喉。苏凡均认识楚沅的日子并不长,何故表现得如此痴情,难不成还真是一见钟情了。她的嘴角爬出一丝冷笑。不是没见过苏凡均逢场作戏,只不过这次目标是关楠的妹妹,估计关楠不会轻易让他下手,想到这她心安了一些。
关楠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盘白切鸡出来吆喝各就各位。鸡肉刀口整齐,皮爽肉滑,色泽诱人。其他菜也陆续端上了桌,依然少不了干煸豆角和红烧茄子的戏份。
最后上的是一道黄橙橙的拔丝番薯。油炸后外酥内软的番薯块再下锅滚上一圈冰糖浆,入口前趁热沾一下凉开水,糖浆冷凝成脆壳,番薯内部还热乎着,甜而不腻。
“我要是男人我就娶了你。”方澜澜又将高中时候的老台词搬出来。楚沅依旧嘿嘿一笑而过,那会儿她做的菜仅仅是吃不死人,方澜澜经常周末打着蹭吃蹭喝的旗号来她家甘当小白鼠,其实她明白,方澜澜只是怕她一个人孤单。
“你俩也可以在一起的。”关楠心情奇好,恶趣味来了一句。
楚沅脖子一梗,脑子里电闪雷鸣闪过一个一直以来被忽略的问题:关楠该不会不喜欢女人吧。她拥抱他时,似乎没觉察到他身体的反应。不过,他们也没贴得严丝合缝,有可能他故意避开了也不一定,脑子登时混沌起来,不行,她得找个机会找盖爷探探风。
“哟,小沅子,你居然脸红了,”盖爷一块番薯还没咽下,逮住机会打趣她,“该不会被关楠歪打正着了吧。”
“盖爷你吃菜,吃菜哈。”饭席间还能想到那种尴尬问题,她不脸红才怪,楚沅心虚得给盖爷夹了几大块鸡肉,“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美艳无俦的万年大直男呢。”
“行啊。”盖爷把白切鸡沾了酱汁,一口干掉一块。
“把你这厨艺亮出来,想追你的男人估计可以绕我们大厦几个圈还能再打一个蝴蝶结了。”苏凡均笑着说。
“哪有那么夸张。”楚沅不好意思笑笑,将话题带到了其他地方。
沈骆妍默默听着他们开玩笑,倏然间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苍凉。鲸洲旅游的时候她受到的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而如今到了楚沅的主战场,她便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卒,这一顿饭吃得甚是压抑。
客人酒足饭饱散去后,楚沅累得像坨泥一样瘫坐在沙发上。关楠送客上来后,殷勤地跑过去问她要不要按摩。
“免费的?”楚沅掀起眼皮斜了他一眼,看到关楠点头,她点了点肩头,“那帮捏一下,酸死了!”
关楠乐呵呵地从命,坐到她身旁帮她揉捏肩膀。他以前在篮球队当小兵的时候,经常被师兄们遣去干这种事,所以他按摩手法到位、力度得当。
她被伺候得浑身舒畅、飘飘欲仙,又将胳膊横伸到他眼前:“还有这。”
楚沅今儿给他长脸了,关楠自是俯首从命,又往她胳膊上使力。女人的肌肤自然比男人的滑嫩,加之本身肌肉率比男人的低,他感觉自己在揉着一个注水的气球一般,软塌塌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她看着关楠千依百顺的模样,古时宫里公公伺候娘娘也大概如此吧。思及此处,她心头一乐,不由莞尔。
她竟然把关楠联想成了小太监,简直太……狗胆包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