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投掷石锁,手上的力气不容小觑,古怪的力士身上穿着铠甲,脖子却没有任何覆盖,普通的血肉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钢筋铁骨。
演武场的人只听见一声让人牙酸的“咯拉——”
瓦剌的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你不算人,你是畜生,”禾晏低声道:“所以,杀你,鞭子就够了。”
她复抬起头,虽是微笑,眼中寒气袭人,望着台下众人平静开口,“他死了,我赢了。胜负已分,下一个。”
演武台上,情势陡转。
方才瓦剌虐杀卫桓,如猫戏老鼠,迟迟不下最后一击,大约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在面前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手中。
杀死一个人需要多久?一盏茶,一炷香,还是一刻钟?
统统不需要。
凉州卫的新兵们知道禾晏厉害,之前在这里同黄雄江蛟比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但眼下的禾晏,和过去演武台上“切磋”的禾晏,似乎又有不同。这少年收起玩笑之意时,冷而寒,身带煞气,不可逼视。
她开口笑道,“战场上不需要花里胡哨的表演,想清楚怎么杀,就可以动手了。”目光落在日达木子身上。
日达木子回视着她。
慢慢的,台下的凉州新兵们渐渐反应过来,纷纷激动道:“禾晏赢了!禾晏杀了瓦剌!”
“禾大哥了不起!”程鲤素被抓着,还不忘给禾晏叫好,“把他们打的满头包!”
梁平与马大梅面面相觑,禾晏杀人的速度,就算是天纵奇才,也太快了些。
“你们,”那少年站在高台上,望着西羌人微笑,“不会是输不起了,下一个谁来?”
西羌人那头,暂且无人说话。
她便又笑了,笑容带着一点挑衅,“我知道,以生命做为赌注,是有些可怕。没想到口口声声无所畏惧的西羌勇士,也会有不敢上台的时候。不过没关系,我大魏中原儿郎,从来心地仁善,实在不愿意,就此认输,就如刚才我所说,叫我一声爹,这切磋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不过,是谁来叫我一声爹?”禾晏盯着日达木子:“你是他们的首领,不如你来叫,如何?”
“混账!”日达木子身后一名兵士上前一步怒斥。
禾晏丝毫不惧,无辜开口:“这也不行吗?”
王霸小声道:“真痛快!”
“她是在故意激怒对手,”黄雄沉声道:“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没必要这么做。”
禾晏的性子从来都是这般狂妄自信,以往这样,旁人只当他是少年天性,如今这样的情况,激怒日达木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来跟你比。”一个声音自日达木子身后响起,“统领,巴嘱愿意一战。”
日达木子瞧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只道:“去吧。”
这个叫巴嘱的男人上了演武场高台。
同方才的瓦剌不同,巴嘱虽然健硕,却不如瓦剌那般巨大的过分,年纪也比瓦剌更年长一些,大约三十出头。他浑身上下拢在一层乌色的披风中,连脑袋都藏在帷帽里,露出半个下巴,眉眼都不太清晰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古怪,状如鬼魅。他的嗓子也是嘶哑的,像是被火烧过,难听如乌鸦叫声。
巴嘱走到瓦剌身边,虽同是伙伴,却无半分同情,一脚将瓦剌的尸体踢下演武场高台,骂道:“碍手碍脚的东西。”
瓦剌的尸体咕噜噜的滚了下去,他看也不看一眼,只对禾晏道:“你身上有旧伤。”
禾晏心下一沉,这个叫巴嘱的男人,比瓦剌更棘手一些。
瓦剌无非就是身负蛮力,不懂得变通的力士而已。对付这种人,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并予以打击,很快就能结束战斗。每一场战斗中,最怕的,是遇到如眼前这样有脑子的敌人。他能发现对手身上的弱点,这样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有所制掣。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刀,禾晏将铁鞭绕于手上,朝对方冲去。
卫桓与瓦剌那一场,禾晏是观众,提前看到了瓦剌的弱点与短处,是以与瓦剌对战时,能快准狠的解决对方。而这一场,巴嘱是她没见过的人,而瓦剌与自己交手的时候,却被这人看的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巴嘱了解禾晏,禾晏却对巴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