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不放心顾希音在宫中行走,所以坚持让顾希音跟着她坐。
宫宴上徐令则定然是人群焦点,所以他自己也不想让顾希音被人侧目围观,所以便很赞成,只是反复嘱咐她,一定不要让顾崽崽和宝儿离身。
进宫的时候按理说只能带一个丫鬟,但是薛鱼儿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去。
卫夫人喜欢她性子泼辣,毫无底线地维护顾希音,所以便没有带自己的丫鬟,让她也跟着去了。
对此薛鱼儿得意洋洋地道:“从前林家老太太骂我,狗肉上不了席面。我现在就让她看看,我吃御膳,她吃牢饭,谁才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徐令则恐吓她:“敢闯祸,干脆把你舌头拔了。”
薛鱼儿才不在意,冲他吐吐舌头,躲到了顾希音身后“避难”。
晚上宫中四处都是明亮的灯火,宫女们穿着大袖高襦裙穿梭其中,引导各位贵人往举办宴会的宫殿而去。
贵妇们鬓影衣香,步步生莲,三三两两彼此行礼问好,相携而行。
卫夫人对于这样的场景仿佛司空见惯,毫不露怯,在顾希音耳边和她介绍着众人:“你瞧那个吏部侍郎家的李夫人,温柔小意的模样,其实最彪悍,敢把夫君的头打破。那边穿玫瑰红比甲的……”
顾希音努力一一记下。
母女俩在一起,没有人凑上前来。
顾希音对自己说,一定是因为她抱着顾崽崽,大家都怕顾崽崽。
顾崽崽:难道不是因为我爹凶名在外的原因吗?
我为我爹背锅,我光荣。
母女俩正在说话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顾希音还以为自己是她们议论的对象,皱眉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她自作多情了。
众人在看的,是容启秀。
准确地说,是站在门口低头给林雪兰系着斗篷带子,举手投足间俱是温柔体贴的容启秀。
偏偏他侧颜英俊,站在灯下,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画。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你要小心些。”他温声嘱咐,“等宴会结束,你不要着急退场,等人都走了再走,别被人冲撞了。我还在这里等你。”
“谢谢相公。”林雪兰脸上飞出两朵红云。
卫夫人冷笑道:“你母亲尸骨未寒,你倒是忘得快!”
顾希音拉了拉她,不让她再说。
人家的事情,关她们什么事?
而且这句话,简直是在给容启秀送梯子。
林雪兰眼中顿时笼起了水雾,可怜巴巴地看向容启秀。
容启秀淡淡道:“多谢卫夫人牵挂,我夫人既然已经嫁到容家,便是容家的人。林家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这话虽然显得林雪兰凉薄,但是容启秀不离不弃的形象,却在众人心中树立了起来。
顾希音想,这就是今日他带林雪兰来的目的——向众人显示他的情深意重,更有甚者,可能立牌坊,表示林家的惨剧和他无关。
毕竟如果没有内情,林雪兰怎么能这样表现?
只是顾希音很想知道,容启秀到底是怎么给林雪兰洗脑,让一个之前立志于要解救家人的顽强女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论对付女人的手段,还是容启秀厉害。
多谢不娶之恩。
顾希音不觉得自己比林雪兰厉害,长时间身处一个人的荼毒中,谁也不敢说自己能一直保持清醒,不丧失自我。
顾希音道:“娘,各人自扫门前雪,你情我愿,愿打愿挨的事情,您又何必做坏人?外面风大,我扶您进去吧。”
卫夫人轻蔑地看了林雪兰一眼:“数典忘祖,天打雷劈。”
然后转身带着顾希音进去。
只是进去之后卫夫人就后悔了,低声道:“我刚才不应该忍不住骂她的。”
顾希音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看着,确实对您不好。但是说了就说了,倒也不必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