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摇摇头,“不行。”
徐令则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遗憾和痛惜。
他立刻意识到,卫国公本身是赞成这桩婚事的,只是因为有难以言说的原因才不得不反对。
“老国公,”他凝眉思索了许久后问,“您是不是担心皇上忌讳我和卫家联姻?”
卫国公嘴唇紧抿,没有作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带希音去边关,”徐令则道,“甚至我愿意把我手中的兵权交出来。”
“胡说!”卫国公脸色猛地染上一层薄怒,“兵权是随随便便能交出来的吗?那是安身立命的所在!你以为古往今来那么多将军,是真的舍不得手中权力不肯交出兵权的吗?”
徐令则淡淡道:“我知道,也是为了自保。但是如果秦卫两府联姻,必须有人牺牲,那我愿意让步。”
没有人勉强他,这是他为了和顾希音在一起,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
“你记住,”卫国公脸色越发凝重用手指指着他道,“你的这种想法,愚蠢而可笑。并不能让别人放你一马,只能让你和你在乎的人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男儿立于天地之间,绝不可以将自己和家人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番话惊世骇俗,如果不是关系十分亲近,卫国公万万不能说出来。
所以听他这般说完,徐令则更确信了,他并不厌恶自己;而且以他对兵权的态度,也并不会因为自己和顾希音的婚事就忌惮到如此地步吧。
徐令则越发不解,拱手行礼道:“老国公,晚辈愚昧,请您明示。有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我秦骁此生,非顾希音不娶!我的妻子,只能是顾希音,没有退而求其次。”
“她死了呢?”卫国公厉声道,“你就当她死了。”
“她死了,墓碑上也要刻上秦骁的名字,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徐令则一字一顿地道,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见卫国公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缓和了口气,恳切地道:“老国公,您要相信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感情。我知道您也不是要棒打鸳鸯,势必有难以克服的困难。但是我请您,不要替我们决定……”
“我不能害死她。”卫国公声音中带着无数的苍凉,“秦骁,将来你做父亲了就会知道,看着女儿二十年生不如死,你前半生所有的功名利禄对此都毫无帮助,那是一种怎样的难过。”
“我对希音丫头能有多少感情?从前最多是喜欢她聪明机敏,这些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也是这般觉得。现在确实感情更多一些,但是远远不及对我女儿。可是我知道现在她是我女儿活下去的唯一支撑,我便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老国公,”徐令则撩袍跪下,“您相信我,不管将来面临是什么,我为她,必以命相搏。”
如果力有不及,那他们也会共面生死。
“如果因为我的人品学识您有不满,或者其他任何原因,您都告诉我。就算判我死刑,也让我死个明白。”
“而且我比您更了解棠棠。您现在觉得我难缠,她却比我更执拗。不仅我,她也不会在不清楚事情缘由的情况下答应和我分开的,这我绝对肯定。”
“说句您可能不愿意听的,”徐令则眼神真诚,带着对顾希音绝对的信任,“如果您非要逼她在我和卫夫人之间选择,她恐怕不会犹豫什么。”
他的小姑娘,善良又有决断;她对卫夫人的感情,现阶段还是同情居多,但是如果以牺牲自己的爱情为代价,她断然不会答应的。
这话似乎触动了卫国公。
其实徐令则说的,何尝不是他早就有过的担忧?
只是面临着更大的危机,他选择性地忽略罢了。
徐令则说完这些便沉默了,后背挺直地跪在冰凉的地上,静静等着卫国公的回音。
“我告诉你真相。”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徐令则已经觉得寒气已经顺着膝盖爬到全身的时候,卫国公终于开口了。
“多谢老国公。”
卫国公摆摆手:“你不必言谢。我现在就当你说得都是真的,我姑且相信你对那丫头的感情。所以,如果真是为她好,你也要和我一起,劝她接受现实。”
徐令则咬着嘴唇,眉头几乎皱到一起,很是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