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风雪又起。
郭公公没敢睡沉,差不多隔两刻钟就起来看一下李邵的状况,就怕他再起热。
好在这一夜还算安稳,没有出状况。
李邵歇了一天,重新上朝。
圣上只问他身体,再没说其他。
李邵跟着迈进金銮殿,坐在了小御座上。
昨日他虽没有来,但葛御史到东宫里骂了一遍,李邵自认为挨过一顿了、今日能消停消停,哪知道今晨变本加厉。
有些是昨天被葛御史赶了先、没机会发挥,有些是从三公出入御书房里嗅出些味道,纷纷开始「就事论事」。
没有葛御史骂得狠,却胜在人数多,你方唱罢我登场,翻来覆去训得李邵脸上白里透红。
李邵如坐针毡。
他第一次知道,这
小御座坐起来,也会如此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父皇,父皇绷着脸,神色严肃,心情很差,却没有打断的意思。
李邵听了快一个时辰的训。
林玙站在队列里,视线在圣上与太子之间转了转,又收了回来。
朝堂上的这些都是柴火,你一茬我一茬的,徐简是那桶油,回头往柴火上一倒,再一点火……
圣上交给徐简的事,真是不好办。
话说回来,徐简想要做的事,原也就是千难万险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李邵沉着脸去辅国公府,到了下马车时,脸色依旧难看。
徐简在花厅。
林云嫣引他进去,李邵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子上的徐简。
「站不起来?」李邵问。
「确实站不起来,」徐简坐直了身子,行礼道,「望殿下恕罪。」
李邵啧了声。
他对徐简意见很大,但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着实无趣:「那你就坐着。」
林云嫣备了茶,问:「殿下呢?听说殿下回宫后就发烧了,我当时就想,莫非是围场那儿条件有限,太医们匆匆忙忙的,没有发现殿下实则受伤了?要不然好端端怎么就起热了呢?」
李邵:……
这事儿好笑了。
他还在客客气气,宁安先与他张牙舞爪起来。
「照宁安这么说,我不能病了?」李邵反问她。
林云嫣抿唇:「您是皇太子,万事以您为重,断不敢让人伤到一分一毫。怕就怕做臣子的没有护好您,出了状况,还得替您圆一圆。」
李邵一愣,未及回嘴,就见林云嫣伸手落在了徐简的伤腿上。
「国公爷老伤未好,又受大寒。」
这话说的,已经不是意有所指了,分明是直截了当。
李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今儿火气真大,徐简都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林云嫣道,「连他原先怎么伤的,都得我逼问再逼问,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要不然,我还真当他是打西凉才落下了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