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回的,憋着的那点气散了大半了。
倒不是她好说话,而是事已至此,再气也没有用。
「你就为难章大夫吧。」林云嫣抱怨道。
自打讨了虎骨之后,她没有再去过辅国公府,对徐简的伤势恢复状况也都靠估摸。
听闻徐简重新上朝时,林云嫣心里也犯嘀咕。
她能理解徐简在朝堂大事上的考量,明白这个时机选择的刻意与微妙,同时也清楚,这对徐简的伤势没有什么
好处。
可徐简既然这么做了,那就有他的分寸在。
林云嫣相信徐简的「分寸」,可这个「分寸」,是今夜的翻墙。
理由很充分,安排也很妥当,就是对他自己的伤依旧是不够重视。
如此忽视伤情,章大夫再有本事,又能取得多少成效?
最后是治伤的苦都吃了,伤势却没有好转……
思及此处,林云嫣不免皱了皱眉头。
得!
她想起来了。
「这事儿怪我。」林云嫣道。
徐简的眼皮子跳了下。
他从林云嫣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算账的味道。
果不其然,林云嫣道:「我现在才想起来,国公爷对于治伤,至始至终都不是‘苦不能白吃、得从李邵那儿讨回些什么。
最开始时,国公爷就表达过‘治伤是手段,谋利是需求,好不好是顺带的的意思。
我当时左耳进、右耳出的,没记着这事儿,错误领会了国公爷的想法。
是我一厢情愿了。」
徐简清了清嗓子。
小郡主还是小郡主。
刚按腿的那一下,她揭过去了,她翻旧账,那必须得是老账,一翻翻到「最前头」去。
她不见得有多生气,但一定足够阴阳怪气。
偏这事儿,徐简真不好与林云嫣细细去掰扯,一掰就会掰到「为什么会是顺带的」上头去。
徐简斟酌着,想寻一个好的切入点,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见那阴阳怪气的人已经偏转开了头。
林云嫣大抵是堵得慌,眼尾都透了些红。
外头,夜风重了,吹得窗户板嗡嗡作响。
昏昏灯光中,徐简看到了墙边摆着的衣架,上头挂着的正是红色的嫁衣。
他的视线凝在了嫁衣上。
嫁衣垂着,衣袖也展开着,能一眼看到上头飞舞的金银刺绣,明红的底色上是凤穿牡丹,金凤翘首、牡丹绽放。
与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许多旧时画面在脑海中盘旋,徐简心里沉沉浮浮,终是叹了声:「阿嫣。」
闻声,林云嫣回过头来,就见徐简在看着嫁衣。
「今日看着是逞强了些,但腿伤如何,我心里当真有数,」徐简的目光依旧在那牡丹上,「不会坐着轿子来,勉强骑马迎亲,再拄着拐杖牵你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