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缙闻言心里一怔。
路征这话里的意思,看来是已经把俞舒查得很是彻底了。甚至话里听上去都开始有了威胁的意味。
其实路征要怎么对他,严缙心里并不是太过在乎。已经在商场洗练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也不至于因为这样一点小小的艰险就抛却原则。
但是俞舒不同,不管她表面上多么坚强,在他心里,却依旧是个脆弱需要呵护的女人。他怎么可以因为他的缘故,让她承受任何的风险和困难呢?
或许路征真的太过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软肋。知道威胁他没用,把俞舒搬出来,或许才是撬动他信念的唯一方法。
严缙知道路征这个人绝不是良善之辈,明里的算计他不怕,就是暗处射出一支箭,让人猝不及防。
“路伯伯对小辈们甚为关心,改日一定带着内人前去拜访您。”严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动容。
路征这才顿了一下,似是思量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严缙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不管是人品,还是魄力,亦或是能力,你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只是有一点,就是不知道取舍,倒是和你的父亲很像,结果最后反倒是自己吃了亏。”
严缙已经打定心思不想他多说,甚至有直接起身走人的冲动,但是路征的身份摆在那,而且他现在的境况也不容许他这么做,所以他也就强忍下来,但是脸色已经又敛了敛。
“其实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却是怕你承受不住。现在一看,是我多虑了。”说着,路征的背离开椅子,身体微微前倾,“想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什么突然去世吗?”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笑意,目光却又未曾闪动,看上去的确是在说实话。
严缙却因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怔住了身形。
他的父亲……
是啊,当年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还刚刚上学不久,却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回家,得来的却是父亲的噩耗。
其实父亲在他的生命里担当的角色很是微妙,说是亲人,他对他比谁都严格。说没有感情,却也是他在汽车冲过来的时候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是这般模样,严缙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父亲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可他很确定,在自己最后一个至亲走后,不吃不喝好多天,差点死掉的经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这,严缙的手指已经有些僵硬地弯曲,但是在路征面前,他还在极力忍耐着,不想让自己的模样给他看了去。
“路伯伯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终于,他问道。
路征这下才终于笑开,似乎对严缙这么问很是满意,因为这也代表着,他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
“当时我虽然没在现场,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有了耳闻。你的父亲,我当年的挚友,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路征一字一句说道。
从房间内出来,严缙有一瞬间的晃神,不得不撑住了身旁的墙壁。
等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之后,才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回到主会场,老远,路潇潇看到严缙走过来,便什么都不顾,直接抛下正在说话的青年才俊迎了上去。
“师兄,你没事吧。”
其实路潇潇对自己父亲单独面见严缙的这件事还是存着一些顾及的,毕竟这么多年,她也算了解严缙的性格,知道他是典型的软硬不吃,可别弄巧成拙了才好。
所以一看到严缙有些肃敛的神色,她才会这样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严缙摆摆手,没有多说,继续向场外走去。
路潇潇当然不会就让他这么走了,否则这么大好机会,她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
“师兄,我,我跟你一块回去吧。正好我家的车还在,反正我们也顺路嘛。”说到最后连路潇潇自己都觉得有点扯,忍不住有些红了脸低下头。
谁知道原以为会一口拒绝的严缙这时候回答说:“好,一起走吧。”
在下楼的时候,路潇潇好几次都忍不住看向严缙的侧脸,心里一边有些窃喜,一边又有些害羞。
其实在严缙面前,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忐忑,只不过到现在,这份不确定终于渐渐消退了一些。
严缙当然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心中已经全然被另外一件事情占据,再也没有任何空隙去容纳其他。
到了楼下之后,路潇潇因为身上穿着晚礼服,所以走的有些慢,脚下也不由得有些磕绊。
但是严缙却像是根本没发觉似的,径自向前走去。
路潇潇到最后没办法,才出声喊了句:“师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