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犹豫,想到的仅仅是那次俞舒被俞远国勒令离开俞氏时的孤注一掷。
那个时候,她也仅仅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却最终为自己赢得了骄傲回到俞氏的筹码。
其实他从没告诉她,他也很骄傲,能有她在身边。
加护病房的护士已经习惯了这个沉默内敛的男人在病房外一坐就是一整天,当中也有很多人去劝过,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句疏离的道谢。
于是有些人忍不住猜测,如果里面躺着的女人永远也醒不过,那这个男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好在,他们的猜想并没有实现。
又过了一天,穿着防护服的护士兴冲冲地从病房里小跑着出来的时候,严缙刚刚接完助理的电话,一看到护士这神色,他的心念一动,话已经问出了口,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怎么样了?”
“醒了醒了,病人刚才睁开眼睛了!我现在去找医生,医生马上过来!”护士看上去竟比他还要激动。
只是没人知道,此时的他手掌心内已经是一片汗意深重。
医生确实来得很快,在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走出来对着严缙说道:“病人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严缙这一生当中很少有激烈的情绪,无论是愤怒,狂喜,还是感激感动,都不曾有过。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是将这些滋味都尝了个遍。五味杂陈,真的就是这般感觉。
如果现在有人细看去,就会发现他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严缙走到玻璃窗前,看向里面。
俞舒的头微微侧向门口的位置,看上去竟也像在看着他一般。
严缙已经许久未睡,数十个小时未闭上眼睛的他此时眼正疼涩得厉害,不过还多了几分温热。
如果可以,现在的他想将里面的女人抱得紧紧的,再也不放开,一辈子。
——
在俞舒被转到普通病房之前,严缙又接收到了来自路潇潇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已然没了先前的底气,仿若又变回了那个会在严缙面前害羞的小姑娘:“严……师兄,听说股东大会上,你的罢免案通过了?”
严缙的嘴角起了淡淡的讽弄,语气淡漠道:“恩。”
路潇潇拿着手机,摇了摇嘴唇,接着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会答应严叔叔的要求。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做的!”
严缙换了个站姿,倚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声音照例疏离道:“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路伯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别为了不相干的事情伤害了家人的情分。”
路潇潇这下子眼眶终于红了,她努力着不掉眼泪,说道:“这怎么能是不相干的事情呢,你……你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严缙:“先前的事情是我考虑错了,现在纠正还来得及。潇潇,抛去所有不说,你还是我的小学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但是现在……你还是离开云腾吧。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路潇潇使劲摇摇头,及时严缙看不到,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但不可否认,此时的她心里生出了丝丝密密的甜意。
她听严缙这么说,想当然地以为是他对自己是有情意的,而先前她任性做出的决定,此刻也觉得无比地后悔。
于是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之后,她无比坚定地说道:“师兄你放心,这次我跟我爸爸去说,他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云腾。”
“潇潇……”
“好了,师兄,我还是要替我爸爸说声对不起。还有,我会一直等你,不管等到什么时候。”
收线的时候,严缙的嘴边是似有似无的嘲讽,有对路潇潇的,也有对自己的。
什么时候,他也去做这种利用别人的下三滥手段了?
借着路潇潇对自己的痴迷,去干扰路征的决断。
只要在日后反击的时候路征不插上一脚,他就有把握扳倒严桩丞。
有些事情,改变了就是改变了。
就像以前他绝对不容许俞舒受一点的委屈,但之后为了所谓的复仇目的,还是让她遭受了那样大的伤害。再比如,他也认清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过程不重要,最终的结果才是最应该看重的。
他想让严桩丞得到失去一切,也想和俞舒永远一块幸福地生活下去。
为了实现这些,要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昏暗的楼梯间内,严缙的头抵着墙壁,静默地暗叹了声。
想到俞舒醒来之后,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自己,她会怎么做呢?
是会出手拥抱住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