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孝庵仿佛看出了武好古的想法,却摇摇头说:“虽说官家身子骨孱弱,然毕竟只有二十几岁,这端王的逍遥王还有得做呢。
一个逍遥王,比副都知也强不了多少。本朝的王爷,有几个能掌点儿权的?
而且,你甚时候能入端王门下?六个月?还是一年?”
潘大官人的问题,武好古自然都想过了。哲宗皇帝还有一年多好活,然后就是赵佶的天下了。而高俅,便没有自己相助,也很快就要攀上端王这个高枝了。
自己最多在外面晃荡到元符三年初,便能风风光光回开封府,潘巧莲也是转眼就能娶到手的,何必去捧一个阉人的臭脚?
“最晚元符三年初便能回来了,”武好古笑着对潘大官人说。“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必出去了……”
“不出去?”潘大官人看着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武好古,“大郎,你既然不投效刘副都知,还想在开封府安稳下去?”
“不能安稳么?”武好古摇摇头,有些不解。
其实他也知道留在开封府不安全,可留开封府能常常和潘巧莲见面啊!
潘大官人嗤地一笑,“还以为你忽然精明起来了,不想还是个呆子。”他摇摇头道,“做人永远须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况且你这次得罪的还不是寻常人物,而是个大貂珰。虽然本朝内臣收敛,不似汉唐恁般嚣张。但是你也没有一官傍身,也非是入了太学的‘无官御史’,真当他动你不得?
依我看,大郎你还是早些离京为好,还得多带护卫,以防不测。”
“大郎,某看潘大官人言之有理,”郭京显然赞同潘孝庵的意见,他说,“某已经找好了三个能充护卫厮杀汉,都是西军出身的好汉,总能保你到海州的。”
“还是郭兄弟周到。”潘大官人连连点头,“去海州暂避也不错,我在那边有个分号,也是金银绢帛交引铺,还有个庄子。你便去了,也可有个照应。”
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的主营是交引,而交引则是商人向边军缴纳粮草后,再从开封府领取的可兑付盐、茶的凭证。
不过取得交引的都是粮商,并不会去贩卖盐、茶,便将交引在开封府卖给金银绢帛交引铺。而金银绢帛交引铺在设有榷货务和盐场的城市都有分号,在开封府收购的交引,便会运去那边销售给盐商、茶商。
另外,金银绢帛交引铺还会在这些城市以及开封府之间,进行“飞钱”,也就是汇款业务。武好古只需要在开封府的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开据“飞钱交子”,便能将钱款“飞”去海州,十分方便。通过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的“飞钱系统”,武好古还能同潘巧莲保持通信。
为了自己的妹子,潘大官人考虑得还是非常周详的。
“十一哥,”潘巧莲却在替武好古着想,她蹙着秀眉问,“若是真如你所言,刘老公没有那么好相与,那他寻不到大郎,会不会寻武大官人和武二郎的晦气?”
“会,多半是会的,”潘大官人看了眼武好古,“得让武向道寻个地方避则个,大郎,你可有安排么?”
“可去大相国寺暂避。”武好古言道,“我与大相国寺的烧猪院和尚有交情,可让我爹去依附则个,只要不出大相国寺,应当可保无虞。”
“和烧猪院有交情?”潘大官人突然道,“对了,你那个醉罗汉瞅着有点像烧猪院,该不是照着他画的吧?
武好古笑了笑,“还是十一哥好眼力。”
潘大官人点点头,“若是有他保着,便是皇城司也寻不到你爹爹。”
潘大官人说得是寻不到,意思是武诚之最好藏在大相国寺里面别露面。大相国寺是开封府最大的房东,用于出租的房屋比开封府的店楼务还多几倍,在那里藏个人自然是很难找到。如果还有个大和尚保着,刘大貂珰应该是够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