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放的。”
阿兄半张脸在炽热的火光中摇曳。
“人放的?为什么他们要自己放火烧自己,人还同族相残?”
“因为从不停歇的权利,欲望。”
他的声音竟给了她一种立在大雪覆盖的山崖上,无力挽澜的苍凉。
白桃愣住,有阿兄在倒也不是很害怕,爪子踩踩懵懂道,“阿兄,我方才听到你说摘心台,是可以摘星星的台吗?”
“不,摘人心的高台。”
“摘人心?!”她奶音抖了两抖,“为什么人还要去摘人心。”
“是啊。小家伙不凡想想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吃人心。”白桃滴溜着眼睛想了半天,道,“因为人心好吃。”
阿兄唇角微勾,一把将勾着银发不放的小狐狸崽从头顶抱下来,他右瞳被火光照射的妖异血红,“吃过人心吗,就说人心好吃?嗯?”
“没有吃过,但是若是人心不好吃,为什么还会有摘心台呢?”
白桃懵懂着大眼睛,背后就是滚滚黄泉的惨烈,唯有她问出了带着孩童般天真的问题。
若是人心不好吃,为什么还会有摘心台。
若是战火如此残酷,人们为什么还会如此趋之若鹜。
“哈哈哈哈哈。”
阿兄摩挲她的爪子,听罢大笑不止,转而把她放在肩上,朝着烈火里走去,“人世间有太多的法则,小家伙不需要去懂,只听懂得一个道理便罢了。”
“什么道理。”
头顶的天空都被烧的阴霾血灰,下面一躯躯焦黑的尸体,葬着一群一群一群人的来时路。
他冷眼道:“弱肉强食,从来如此。”
*
弱肉强食。
从来如此。
她强他弱,才华万千又如何,斗不过,不就是一盘餐中肉。
白桃掀开眼皮悠悠转醒,旁边的被褥还在微微冒出热气,政哥哥显然是不知何时走的,她埋在被褥里呼吸了两口人皇气息,转而赤着双脚走了出去。
外头天光大亮,折射着脚腕的金铃铛如此的亮眼,白桃垂着眼睛看着脚腕上的铃铛好久。
这段时间她老是会想起阿兄。
不只是起阿兄说过的话,想起他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还有阿兄和她相互依偎的那段日子。
他教她走路,教她捕猎,给她梳毛。
相伴在一百年来的狐狸洞里,菩提树下,深山漫野中,也唯有她和阿兄两只狐狸。
为什么会分开。
白桃心里有点堵,像是从前那般,鸡骨头半塞进喉咙里,一段卡喉,一段卡脖,完事还要挨阿兄一顿臭骂,她倒是想挨阿兄一顿臭骂。
独自坐在石阶上,却也冲不开溺水般的窒闷。
“你在哭什么?”
不知不觉,一抹黑影笼罩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