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郑国这档子事,白桃就带个短剑,只身跟随前往雍城的仪仗。
追了几乎两天。
就瞧见六架的青铜轺车,后面跟着的还跟着几辆,颇为低调的行驶着。
二百来骑兵顶盔掼甲在前面开道,循循驶入雍城大道。
雍城的老百姓知道秦王要来,鼓声大作长号齐鸣,两列在夹道挤挤攘攘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四野牵牛犁的农夫农妇欢呼声达到了山呼海啸般的高潮,“秦王万岁,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秦王万岁!”
嬴政站在轺车之上,长眉挺鼻薄唇,年纪轻轻就已经吐露出出鞘般的锋锐威仪。
君王之面,不怒自威,雍城的百姓都不敢直视君颜,唯有跟过来的白桃,扒拉着树杈子,一直暗戳戳的瞧着他的俊脸。
唔,真好看。
她心想。
似是察觉到窥伺的视线,他侧眸望过来,发丝撩动略尖的下颌,白桃见他这么敏锐,心口一跳,赶紧扒拉好树枝躲起来。
过了片刻,粼粼车马之声远淡,白桃滑下树干望着仪仗的影子,只剩周侧的雍城老百姓在言谈,“吔,真是没想到啊,秦王居然来俺们雍城了,记得上次来过一会儿,是为认祖归宗吧。”
有人叹气:“当时是吕相带着,没想到啊,一晃这么多年了,以后都是秦王当家做主喽。”
“啧,当家做主,你个村傻,你懂得啥子?”
有人低声道:“吕相宽厚,颁发的那一条不是对俺们老百姓好?又不晓得秦王上船是啥子样,水还晃不晃,俺觉得肯定没有这么好。”
“屁!俺们秦国要的是秦人当家做主,吕不韦再怎么,那说到底只是个外来人,别说这种丑话,你看看这几代秦王,哪个不是什么雄才,你懂得个屁,去去去,关起门来找你婆娘下崽子去!”
“唉,你这人忒煞怪。”
“不过秦王也有二十有二了啊,讨婆娘了吗?
“呸,你该是讲,讨王后了吗。要讨是讨哪国公主?”
有人仔细想想,“应该,楚国吧,不晓得啊,不过应该不可能是韩国那边的,你想想,前几年,那年大雪隆冬的时候,韩国夫人”
老秦人揣着袖子,十几排的丸子头碰在一起,唾沫喷吐飞扬中,连黄泥地上路过的蚂蚁都得吓一跳。
山东六国论政之言风气,不仅战争形势,且是逮着什么王室趣事,贵族囧事,谁谁谁下位了,谁谁谁又当丞相了,就连芝麻点的事情都能论上一论。
这种言谈之间的正义快慰俨然已经成为了老百姓最下饭的嚼头。
白桃在旁靠着树杵静静听着着,倒是听得越发入迷。
等有几个老秦人问:“你这女娃娃,咋一声不吭,当着大伙儿的面,你也快说两句。”
白桃这才反应过来。
不失礼节的谦虚了一番,她赶紧跟着青铜轺车的轨迹。
唔,八卦还是少听。
为今之急,得先去保护政哥哥,免得他被那个红毛大蛇给叼走。
*
一帘疏影,月在花梢。
白桃时刻注意红毛蛇妖的动向,花点金子东打听西打听总算打听出来,那个红毛蛇妖有事无事都会在东南角的九层塔楼那里,寻常时候不会出来。
意思就是说,藏好妖气,就能不被红毛发现。
白桃放下了心,遂变回原型,点着梅花垫,悄悄压在砖瓦之上,风过无痕般的窜进雍城风灯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