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怎么不恨。
赵人和秦人乃不死不休的世代仇敌。
“恨。”
他当时说了句恨,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王越发感到后怕的惶恐。
莫非这是敌国的间谍,就是让他赵国亡国?
这下子赵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赶紧一把抓过宦官,却没想到膝盖酸软坐在地上,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去!去!去把王命收回,赵政不能杀,绝对不能杀,杀了就没了!赵国没了,本王也没了!”
“赵政是不能杀。”
轻飘飘的语气从宦官薄唇里吐出,像是变了个人样,他抬起头。
宛若投入清水的画纸,退了浓墨,无端的邪戾爬满了他的银发,“那就杀了你,好早点给你那乖儿子让位。”
“噗嗤。”
匕首没入皮肉。
赵王睁大双眼,重重倒在了玉阶上,明明是胸口中刀,可他眼眶里争相留出黑血,紧着着黑血又从他鼻腔,嘴角乃至耳孔里涌出,不消片刻,就变成了血人。
血腥味弥漫在殿内。
经久不散。
死谏死谏,臣子还把他们的王给谏死了。
*
几乎十几天的不眠不休,白桃跟着赵政赵姬一行人终于逃出了赵国的边关。
这些天来,四面八方的官兵围追堵截,明枪暗箭如蝗虫扑盖,马鞭,呐喊,夺命挥舞,马车奔袭的几乎要散了架。
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哪怕进村庄花赵钱买点干粮和肉,要些棉布,那点时间都是在短暂的喘口气,要说歇息,根本就不敢歇息。
这么大半个月折腾下来,任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赵姬不用说,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本就形销骨立的她瘦成把骨头。
赵政那尖削的下巴线条看起来更加明显,怀中抱着昏睡的白桃靠在马车壁。
赵政闭着眼睛当起了肉垫,让睡在他怀里的白桃,稍微好受点。
哪怕依然被磋磨的憔悴,他脸上没有露出半点苦痛和难挨。
“唔——”
怀中女孩嘤咛一声,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振翅般掀开。
“赵政。”
她的声音娇娇细细的,像是泡在温水里。
赵政:“我在。”
白桃从赵王宫出来就陷入了时断时续的昏迷,这种昏迷并不难受,但是不受她任何意识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