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咸满州谁人不知,裴州长和七郎夫妻一体,都是好人。
胡商们给过东西,便有序地退到了一旁。
咸满州的百姓一直等待着,终于轮到了他们。
他们人太多了,只好派了十个人代表他们,这里面有耄耋受人景仰之人、有同昭儿骥儿一般年纪的稚童、有同他们关系密切见面还能调笑两句的妇人。
“裴州长、七郎,咱也不会说文绉绉的话,我们都高兴你们能走,以后去洛阳,做大官,做大生意!”
“你们对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讲给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再讲给孩子。”
“我们会记得你们一辈子。”
“我们舍不得你们。”
他们最后人人都带了哭腔,不光他们,身后的百姓们无不偷偷抹着眼泪,不想让他们瞧见。
明明非常想挤上前来同他们说说话,可还是记着自己是咸满州的百姓,不能在高公公和郑家人面前,给裴寓衡丢脸。
明明已经非常失望自己没有被选为那十个代表,可还是真心实意为裴寓衡开心,他们的裴州长这么好,就该升官!
小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他们跑到昭儿和骥儿身边,往日里交好的小伙伴抱着两个孩子不松手,“呜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可要记得我们啊!”
他们一哭,就像会传染似的,大人们也都绷不住了,哭声渐渐传开。
裴寓衡眸中复杂,像是火山要喷发的前兆,又像是平静海面下暗流涌动,他轻轻扶正腰间悬挂的镂空香囊球。
“诸位哭什么?日后还会有相见的机会,你们只想哭,不想同我和七郎再说说话?”
他的话,在今天柔和的不像他。
“可、可以吗?”
人群中有人怯怯问道:“会不会太耽误时间?”
“怎么会,不急。”
兴许,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宣夫人牵着两个孩子也走到二人身边,人们四五个人排着成一排到他们二人说话,有祝福、有叮嘱、甚至还有那大胆的小娘子向裴寓衡诉说爱意。
他们都知晓,只是说说罢了。
然而裴寓衡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宣月宁的手,“抱歉,我已有意中人。”
这么多人面前宣月宁的厚脸皮也禁不住,挣脱着想将手抽出来,只听他低声道:“莫闹。”
小娘子们目光锃亮,她们就是开个玩笑,看见裴寓衡待宣月宁这般好,自己也为两人开心,又暗自感叹,可惜她们不是七郎,也做不到七郎那般支持裴寓衡。
金乌高高悬挂,而后渐渐西移。
他们在城外停留了将近一日,连午饭吃的都是百姓们给送来的饭团。
还有那没来的及亲自同他们说上话的,主动说:“让裴州长走罢,时候不早了!”
众人点点头,裴寓衡能够在城外等候他们和他们说话,他们已然满足了。
人群渐渐散去,之前被选出的十个代表重新从人群中走出,将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交给宣月宁。
爽利的妇人干粗的手按在宣月宁想推让的手上,“我们知道给你们送东西你们不能要,咱也不能在洛阳大官面前,给裴州长找事情,咱们裴州长最是清廉,可不能坏他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