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嫔是宫里的嫔妃,没有苏子衿自由,才把小木盒和药瓶收入袖内就听到了御花园内放风的宫女传来的低呼,便忙不迭的离开了,整个清池就剩下苏子衿一个人。
但苏子衿并不打算离开,相比起那暗流涌动,顿时就瞬息万变的太极殿,她更想多在这里贪得几分宁静,让今日这几番提到嗓子眼,疲惫不堪的心休息片刻。
皎月之下,苏子衿慵懒的用右手轻撑着自己的侧脸,双眸半寐,一动不动,就似一副画一般,宁静,美好,让人移不开眼,更让矮树丛内的一双眼冒起了盈盈绿光,不由自主的往里走了一分。
“咔”
一声似枯枝断裂的声音从树阴重重里传来,让苏子衿顿时惊醒过来,眼眸凌厉的撇向那声音发出处,依稀能看到一抹惊慌后退的身影,厉呵一声:“谁!”
那身影听到声立即就停了下来,似思考了片刻后才迈步向前来。
走出矮树丛的小道,顺着月光的照应,能清晰的看到这人从脚一点一点从黑暗里露出来。
黑龙暗浮绣的云靴,月牙色浮云缎绣仙鹤的圆领袍,腰间束着藕白色镶嵌蓝田玉的腰带虽然这人的脸还未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但光看着衣衫苏子衿就一眼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萧落尘!
顿时苏子衿就背脊一凉,柳眉微蹙,瞳孔紧缩了一分。
萧落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难不成听到了什么?
这般想着,苏子衿不免眼露出几分凌冽来,让刚刚走到亭子前的萧落尘立马停住了脚步,不敢多向前一分,小心翼翼问:“子衿,你怎么了?可是我吓到你了?”
听到萧落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子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控制起情绪,连忙收敛几分,但声音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冷了下来:“怎么会,只是臣女不知六殿下怎么会来此?还躲在那树丛之中,莫不是打算要做什么?”
一听苏子衿说出他躲在树丛里,萧落尘的嘴角不由得僵硬了一分,尴尬的笑了笑道:“子衿你别误会,我本是出来醒醒酒,顺着御花园往清池来,可刚刚才走到那小道上就看见你在此假寐,孤男寡女,你又未醒,我不敢上前来,可又怕你出事,便不敢离去。”
对于萧落尘的回答苏子衿心底不由得冷嘲一分,看到她假寐,孤男寡女不敢上前,又不敢离去,当真是她近年来听过最可笑的笑话的,他只怕恨不得扑上来毁了她的名誉好生米煮成熟饭吧。
不过对于他说的刚刚才走到她倒是有几分信,细细想想,她一入清池柳贵嫔的贴身侍婢就在小道内放风,从御花园到清池只有这一条路,若萧落尘早就在了话不会发现不了。
况且萧落尘与她的武功不分高下,这般久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而且萧落尘的轻功极差,走路带声,很难隐秘。
想到这,苏子衿心里的不安基本上都落了下去,点了点头,也不愿和萧落尘多待,站起身来,福身行礼道:“那倒是要多谢殿下的守护了,如今臣女也醒了,便也不耽误殿下了,先行回太极殿了。”
不等萧落尘回答,苏子衿起身就迈出凉亭,从他身边插肩而过,正欲远去。
可萧落尘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子衿,又岂会这般轻易的就放她走,苏子衿刚刚从他身侧走过他就反应了过来,转身飞快的去抓苏子衿的手。
“子衿,别走。”
感受到萧落尘伸过来的手心里的温度,苏子衿浑身的汗毛顿时就立了起来,说不出的恶心从心底跃然而出,不等脑袋做出反应身体就在那手还未抓住自己时飞快的甩开了手,往后紧退一步,和萧落尘拉出一丈的距离。
这是萧落尘第二次被苏子衿甩开,还是还未抓住到就被甩开了,看着苏子衿那眉眼间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和警惕,萧落尘心中的怒火顿起,眼底也止不住的露出一丝阴鸷狠意来。
但一想到今日孟先生的话,只好将这所有的怒火吞下去,抬眼间眼中的阴鸷化作浓的抹不开的忧伤,仿佛受了极大的伤一般,便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子衿,你就这般不愿于我多说一句?”
看着萧落尘这样的神色,苏子衿脑海里便浮现起前世他这般样子同她说的话
他说,他一心向她,为何她不信,难道要把心挖出来给她吗?
他说,他与苏灵珊只是意外,并非他所愿,只是为了估计妹妹的名誉。
他说,把苏灵珊封为淑妃只是为了让她有面子,他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人。
太多太多,数之不尽的欺骗,此刻就恍如昨日一般,在眼前不断的浮现,让苏子衿心底那掩藏的伤被再度狠狠的刺了一剑。
恨意,怒意,翻腾而起。
“是,我与你无话可说。”今日所有事本就已然让苏子衿心烦了,如今再听到萧落尘这般话,便连掩饰都不想再掩饰了。
萧落尘没想到苏子衿竟然会这般直接的回答,简直是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的恨更深一分,但面上却只是一愣后,双眉紧蹙,无奈悔恨道:“你在生我的气对吗?气我在太极殿上没有为你挺身而出对吗?气我不如那君故沉对吗?”
看着萧落尘这大有要和她扯下去的意思,苏子衿实在是心中疲累,不愿多在这里耽误,略有些无力道:“六殿下,臣女同你并没有关系,更无生气可言,殿下不要多想了,臣女告退。”
说完苏子衿转身就往外走,不愿再和萧落尘在这里扯这些没有所谓的话,可萧落尘却死活不放,疾步冲来她面前来,伸出手揽住她的去路。“子衿,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知晓我今日没有挺身而出让你失望了,但我的身份容不得呀,我不是君故沉那般山野村夫,不过就是一条命,我”
“六皇子殿下真是生了一张好嘴,这般能说,不敢挺身而出还说得这般情有可原,真是恬不知耻。”一声带着冷笑的讥讽声打断了萧落尘的话,寻声望去,不知何时君故沉竟站在了矮树丛的小道前。
月光洒落在身,藕白色的锦袍隐隐泛着柔光,浅浅的微笑仿若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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