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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伯的马车尚停于门前,盛棋派了人,驭架送二位姑娘回平康坊。
九儿本想在车舆之内便问个究竟,却终是被云衣安抚下来。
有些话,还是没了旁人说,方是妥帖了些。
行至露华楼,小吏停好车架,栓过马儿,拜别。
待云衣说予一切,九儿早已梨花带雨,抽噎不成声。
即便未能亲耳听到假母说起此事,但经此堂前对质,云衣在种种过往里,自能猜出大概。
劝说不住,原打算告知九儿——假母患病一事,眼下云衣却只好保持缄默。
良久,九儿才停了哭声,却仍是泪流不止。
“母亲为何要替下那莫须有的罪过,明明……”
“明明什么?”云衣追问,堂前众人皆是言及此处便被假母的认罪话语打断,没人知道后续究竟为何。
九儿此前从不愿提到此事,假母陆卿也都是避讳。而眼下,却是如此坦荡地说了当晚所有,包括阿平事后的回禀。
“阿平……堂上并没有他啊,家里也不见踪影。如此时刻偏偏跑了出去!若他当时也在堂上分辨一二……”
云衣急切,但她并未想到——假母偏执于保全九儿的名节,刻板守旧令其固执地选择宁可一死,也不会说出那腌臜之事半分。
如此结局,未能虑及,却也早该料到。
二人守在院中,迟迟不见阿平归来,却等到了陆家小厮的通传——陆卿出了京兆府,便被闻讯赶来的陆家人接走。且他受困多时,恐有疲惫。陆夫人不愿其再颠簸至于平康坊,于是便知会小厮前来相告。
九儿自是能理解,只是言语小厮几句嘱咐的话,便允了他离开。
另一旁,云衣开始百般劝说九儿——近几日收拾了衣物,同她在慈安寺暂住片刻。
“我还是要等一等阿平的。顾伯待我不薄,阿平宛若亲弟,万不能在此时弃他于不顾。”
拗不过九儿的坚持,可云衣又担心其安危,慕棠说不准仍会纠缠,而那钱姑想来也不会就此消停。
她只好先回了寺中,编了句谎,搪塞过陈嬷嬷的关切,拾掇些穿用,决意陪同九儿守于露华楼,寸步不离。
……
胜业坊,慕府。
艳儿被慕棠扯着头发拉入西院,一把甩进房中锁起来,任凭其哭嚎,慕棠再是不理会,转头去了慕夫人处。
进门,只见一瘦削身形跪于前室,而慕夫人想来还尚在后房歇息。
慕棠走近瞧了去,冷言哼笑:“有难才能想起——这慕府还有一落西院!平日里不是同那庶子亲切极了?怎不见你此刻去找了他?”
那人六神无主之际听闻话音,抬头望向慕棠,满眼惊恐,面如土色。
是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