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中州,金源城。
因为有东方氏的使者要从东海来拜访剑宗,剑宗宗主叶一城于昨日就派出了自己峰上的陈向权和赵化芝两位执事前来相迎。他为了避免让东方氏的人误会,便让两人通知金源城的剑宗据点,将海岸附近驻防的剑宗弟子全部撤去。
今日午时将至,那几位东方氏的使者才乘着客船姗姗来迟。
陈向权和赵化芝以及一众剑宗弟子迎上,与来人见过,自报了姓名和身份,陈向权又道:“我二人奉宗主师兄之命,早早在此相候。诸位不辞辛苦,跨海而来,令剑宗蓬荜生辉,让我等荣幸之至。”当下长揖作礼。
东方氏的来人也不敢托大,为首的中年男子恭敬还礼,用一口别扭生硬的中原口音回道:“陈执事太客气,小的们能来中原拜访剑宗,是我东方氏‘蓬荜生辉’才是。”他大概还不了解这个词该如何使用。
陈向权哈哈一笑,赵化芝笑着问道:“诸位何以不御剑而来,反倒舟车劳顿,乘这无比颠簸的客船呢?”
中年男子诚然道:“我家族长说剑宗在海岸有重兵把守,我等御剑过来,只怕引起各位的误会,这才老老实实乘船过来。”
陈向权和赵化芝两人对望一眼,没想到己方布防一事,他们东海蓬莱的人已经知晓,当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两人表示要为他们接风洗尘,让弟子前往城中最好的悦来酒楼定了雅座,便领着东方氏一行六人去了城北面的这间酒楼。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食客众多,他们来到酒楼,便被掌柜恭敬地请上了二楼雅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东方氏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一个劲儿的夸中原的酒水味道霸烈,喝上去比他们蓬莱的酒更有滋味,看他也是个好酒之人,陈向权便更加频繁的向对方劝酒,没一会儿就将这东海来的几人喝得状态微醺。
众人推杯换盏的过程里,忽听一楼有人哈哈大笑,一行人望去,正见到四人落座。
那桌上四人,其中三人的模样打扮,不像是正教人士,另一人十八九岁,是个小青年,他穿着朴素,却干净整洁,也非一般魔教人的打扮。二位执事盯着对方的面孔,忍不住互换了一个眼神,赵化芝问道:“这人看着怎这般面熟?”
陈向权皱眉思索,半晌方才沉声道:“是剑宗的弃徒杨晋一。”
三年之间,杨晋一已然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
他个头蹿高了不少,脸上棱角分明,眼睛和嘴巴像极了他娘宁昭君,而鼻子和他爹杨振南越长越像,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成熟,也更加英俊。
和他同坐一桌的共三人。
左首边男子身材壮硕,嘴巴周围一圈浓密的短须,长相凶恶的很,此下放声大笑,露出满口的豁牙;右首边是一身材精瘦的男子,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把短小利斧,他一脸胡茬子,搓着下巴随声附和,尖笑声好似唱戏一般,听上去十分滑稽;坐在杨晋一对面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憨汉子,他胸膛前的衣服尽是油渍,一手抓着一只鹅腿,一手扶着一根狼牙棒,想来此人力大无穷。
几人坐在桌上,酒菜不一会儿就摆在了桌上。
只听杨晋一左首边的壮硕男子笑道:“小兄弟,你说你诨号‘中原三雌’,多半是在开老哥的涮。”
“老哥怎说这话,兄弟请几位喝酒吃肉,可说了假?”
男子看着眼前丰盛的一桌菜,撇嘴道:“假是不假,只是这账还没结,说不得谁请谁吃饭。”
“没错,万一小兄弟行了遁术,这大桌子酒菜钱,还得由我兄弟承担,小兄弟最终也只是落得个口快而已。”精瘦男子细声细气道。
杨晋一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锭白晃晃的银子,叫来店中小二,问道:“付这桌的酒菜钱,够是不够?”
“够了,够了。”
桌上除了憨汉子只管吃喝外,其他二人盯住杨晋一手中的银子,眼中精光大绽。
壮汉子又道:“咱们虽然刚刚认识,但正如在下所说,我‘朔州三雄’的名号,在沧州也是响当当的。兄弟年纪轻轻,又要独自去往沧州,却是难得很呐。”他苦口婆心,“有我三人相助,往后一路上撞见的正魔双方的人马,保管你畅通无阻,只要你将我三兄弟的信物拿给对方看,他们必然给我‘朔州三雄’一个薄面。我等酬劳要的不多,一人一百两,共三百两,你说这买卖怎么样?”
杨晋一摇着头,故作为难道:“阁下要我请你们做护卫,几位却不与小弟同行,只给小弟这么一块木头做信物,未免也太儿戏了点。”他将一块木牌推到壮汉面前,“几位如此行径,有强人所难之嫌啊。再者,我身为‘中原三慈’,旁人知道我求了你们“朔州三雄”,岂不是让江湖朋友耻笑我胆小如鼠,教大家笑掉了大牙?”他瞟了一眼壮汉嘴里的缺牙。
壮汉脸色一沉,道:“我兄弟行走江湖这么几十年,也是头一回听说你这名号。你一个人而已,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三雌’?难道是有意调戏我三雄,要与我三兄弟分个雌雄?”说话间,他从桌下提起一把大刀,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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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晋一故作惧色,道:“你这大哥真是冤枉了小弟,我所说的‘三慈’,是‘慈善’的‘慈’,而非‘雌雄’的‘雌’。我向来喜欢打抱不平,帮贫济困,受过我帮助的人,都说我慈善、慈爱、慈悲,这才有了这诨号。若是各位没钱食饭,我‘三慈’赠你百十两也是小事一件,但若要强我所难,小兄弟也是难做的很。”他忽然沉着眉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再怎么说,小弟诨号中也有‘中原’二字,而你们却不过是朔州城里的‘朔州三雄’,你要是用强,却也要考虑考虑是那朔州城大,还是整个中原大。”
壮汉见杨晋一面无惧色,说话坦荡轻松,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一边说话,一边将大刀从桌上拿开,赔笑道:“兄弟说的是。”
他想要钱,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没钱吃饭。
三人在赌场里,从昨晚一直赌到今日晌午,终于输得一干二净。出了赌场,三个赌徒漫无目地走上长街上,他们赌钱,从来都是十转九空,最终落得个身无分文,落魄街头的下场。转过一个街角,为首的壮汉忽然瞧见那样貌清秀的杨晋一,暗想他多半江湖经验浅薄,好唬好骗,便想向他“借”钱来花。
杨晋一见几个打劫的人,模样穷困潦倒,心中好气又好笑,便想着先拿他们开涮一会儿,请他们吃顿饭后,再送他们百十两银子度个难关。却没曾想对方误以为自己好骗,听说自己要去沧州后,就自称“朔州三雄”,拍胸脯说一定要护送自己,结果却只给了他一枚他们雕凿的简易木牌,说只要自己拿着这枚木牌进到沧州,便能畅通无阻,顺利抵达目的地。
杨晋一正要再说话,却听楼上传来一个不友好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一个被中州唾弃的毛头小子,竟然有脸将‘中原’二字挂在嘴边,却不知中州属不属于中原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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