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
这个不管是放在从前还是现在来说都异常敏感的词,让苏听白听到后心里不由一紧。
化妆镜上的灯打在蒋杰的侧脸上,他微低着头,垂下的睫毛轻轻颤抖,沙哑着声音继续往下说。
“还记得我前两天和你说过我小时候是住在山里的吗,其实那才是我出生的地方,一个山里的小镇。”蒋杰提起自己的故土时,紧绷的嘴角终于浮现一丝笑意,“乡下医疗条件落后,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爸一直在外打工赚钱,我从小就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可是直到我六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我爸回来说要带我走。。。他穿着一身我们都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西装,还打着领带,他说他赚了钱,要带我去大城市里读书。。。结果直到我来了南城后才渐渐明白,原来他所谓的赚钱,其实是傍上了我现在的后妈。”
见他面露痛苦,苏听白不忍地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抚般地轻柔抚摸。
蒋杰吸了吸鼻子,声音里不自觉有些哽咽,指尖也轻微地发着颤,“我后妈生不了孩子,就让我爸把我接来养在她家,但我那时候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早在我出生时就已经去世,所以她从来不让我叫她妈妈,在家我叫她夫人,在外人面前我叫她小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开始拍戏,之后签了她的经纪公司,一直到现在。”
“那你经纪人和助理的事也和她有关系吗?”
苏听白递上一张纸巾,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
擦去眼角的泪,蒋杰轻轻颔首,“我来到那个家的时候就已经不小了,她觉得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性子里肯定有野性,必须要有人时刻监督管教才能不给她丢脸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在家时我被私教盯着,在外拍戏跑通告的时候也被她安排的经纪人盯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不是由我说了算。”
“她说等我成年后就给我自由,可是距离我的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却仍然被她时刻监视着,而且对此毫无办法。”
“我也想过和她亲近,可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她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漠,或许从前我还算是她的继子,但现在。。。我可能只是她公司那么多艺人中的一个吧,甚至就是她的赚钱工具,没有自由也不配拥有自由。”
他最后叹息一声,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苏听白是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无比乐观爱笑的蒋杰背后竟然有这样心酸的过往,看着他那张脸上露出痛苦而迷茫的神情,她忍不住心疼地拧起眉。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她试探着问,“想逃离这样的生活,还是。。。。。。”
蒋杰闻言怔忪了片刻,垂放在身前的手紧握又放开,抬头看向苏听白,眼神里闪过坚定。
“有。”
“听白姐,你签下我吧。”
*
晚上回到酒店后,苏听白坐在餐桌边,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菜却提不起丝毫兴趣,满脑子都转着蒋杰最后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她要成立独立工作室的事情还没正式官宣,但圈内人都多少听到过一些风声,蒋杰能知道这消息并不奇怪。
成立了独立工作室就意味着她自己当老板、可以签约艺人,但像蒋杰这种现在有经纪公司并且情况还这么特殊的艺人,苏听白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就算没有他和他后妈的那层关系,蒋杰想要和现在的经纪公司解约都是件难事。
她有些头疼地捂住脸哀嚎一声,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想帮助蒋杰,却又明白这些并不是口头上这样说说就能简单解决得了的。
“要不直接用法术操控他后妈得了。。。。。。”苏听白嘀咕了一声,随即这个念头又被她打消,“不行不行,这是非正当理由,肯定会被特调局制止,而且也不是长远的解决办法。。。。。。”
正好在这时,封承那边下戏后给她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后一下子看见苏听白哭丧着脸出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里,封承诧异地微挑眉梢,“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唉——”苏听白两手托着腮,长叹一声,“没人欺负我,我在这独自发愁呢。”
“发愁?发什么愁,说来听听。”封承关上房车门,脱了外套后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苏听白想了想,将蒋杰的过往简单和他描述了一下,重点说了他现在的处境和打算。
封承听完也惊讶了好一会儿,沉思后问道:“他和那边签的是几年的合同?”
“都是三年的短期,但每次都是等蒋杰的戏拍到差不多时公司就会强制要求他续约,不续约的话戏就没法继续拍,甚至还要他自己承担高额违约金。”说到这里,苏听白忍不住吐槽了句,“真够黑心的,表面上签的是短期合约想走就走,但实际上还不是靠这种手段骗了他两次。”
“两次?”封承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信息,“他这次合约到什么时候?”
“我想想,”苏听白回忆了一下蒋杰签约的年纪,“差不多还有一年的时间,《朝天阙》拍完后蒋杰有半个月的假期,我觉得要么是《朝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