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为什么去找她?!你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幼小的她紧紧拉着小澄的手躲在房间的门口,听着客厅里传来盛怒的咆哮。她很害怕,她知道那位夏叔叔在黑道中很有势力,好像还曾经杀过人,而此刻他对着妈妈吼叫的声音,仿佛是想要杀了妈妈。
“我是去告诉她,你是我露娜的男人!她不是早就把你抛弃了吗,而且她已经结婚了,没有资格再缠着你!”妈妈也大声地吼回去,吼声里带着哭泣的尾音。
“啪——!”
响亮的耳光声打在妈妈的脸上,也惊得房间里的她脸色一白,她想要冲出去保护妈妈,可是吓得发抖的三岁的小澄让她无法离开。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惊愕之后,妈妈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仿佛疯了一般地喊着,“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不顾性命地保护你,不让你被仇家追杀!你看看我胸口上的烫伤,你再看看我背后的刀伤!还有你的儿子!我为你生的儿子你也不想认,是不是?!”
说着,妈妈像龙卷风一样冲了过来,打开门,劈手从她身边拉走小澄,冲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是你的儿子!”
那个男人面色铁青地瞪着妈妈,一眼也没有看小澄,冷冷地说:“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随着剧烈的关门声,那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妈妈呆呆地望着关上的门,眼泪疯狂地流淌着。
幼小的她,惊慌地看看妈妈,又看向小澄,见他满眼惊惧,小小的身体一阵阵地发抖。
……
那天以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在家里出现过。妈妈不再去夜总会上班,每个白天都躲在屋子里哭,喝很多的酒,然后每个晚上喝醉了的妈妈不顾她的劝阻,带着小澄满世界地去找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妈妈都带小澄去了哪些地方。
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找到那个男人。
每次深夜或凌晨回来,妈妈都喝得烂醉,满脸狼狈的泪痕。而小澄就像受了惊的小猫,眼中充满恐惧,蜷缩在她的怀里做着噩梦。
……
终于有一天,妈妈放弃了。
“你没有爸爸。”
妈妈死死盯着小澄,眼睛里满是红丝,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你的爸爸已经死了!听到了没有?!”
幼小的她紧紧抱着小澄,感觉到他瑟缩地颤抖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
一直以来,她以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一个人多少,就会拿走多少。可是,对于小澄,命运却显得极其的残忍和不公,让那时只有三岁的他就承担了太多残酷的现实。
然后是母亲的过世,流落孤儿院,车祸,在他生活中好像从未经历过快乐幸福的味道,而现在,上天又想要将他的生命拿走!
望着尹澄失神虚弱的面容,尹夏沫心中痛极,怜惜和悲伤让她连日来强作欢颜的克制力在一点点地瓦解。即使再自欺欺人,她也清楚地明白小澄的身体是在一天天急剧地恶化中,他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白,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除了你和姐夫,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在片刻的回忆之后,尹澄苍白的唇角恢复了微笑的弧度,澄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留恋,“我不想去打扰他,也不想让他来打扰我。”
“小澄……”
各种心情的繁复纷杂使得尹夏沫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小澄是正确的,即使夏老板此刻出现在小澄的面前,即使夏老板认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十几年的生活无法重新来过,妈妈也早已死去无法重生。
“姐夫怎么还没来呢?”尹澄故意岔开话题打趣说,“姐夫不是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吗,怎么今天这么久都没出现?会不会是因为你天天陪着我,姐夫吃醋生气了啊。”
“咚咚。”
好像是在响应尹澄的话,病房的门被敲响,然后欧辰提着一只大大的七层饭盒走进来。他的视线首先落在尹夏沫的身上,见她虽然神情有些黯然恍惚但是眉宇间依然保持着镇静安好,才将视线转向尹澄那里。
“今天感觉怎样?”
欧辰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沉声问尹澄。
“感觉比昨天又好了点,刚才还在跟姐姐讨论出院以后要做些什么呢。”尹澄笑着说。
“有什么计划吗?”
“姐姐说想要给我开个画展,可是画展我只想有姐姐一个嘉宾就够了,因为意见不一致,正在头痛呢。”尹澄开玩笑地说。
“那么画展就多开几天,第一天的画展只单独为夏沫开放,从第二天开始才对公众开放。”欧辰打开饭盒的盖子,温热的饭菜香气飘出来,“画展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们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