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参破我所授刀法真谛,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我去睡会。”
陵天苏心知溯一灵体需要长期休眠恢复,能偶尔跳出来指点一二,对他帮助也是极大的。
溯一沉寂以后,陵天苏夜以继日练刀,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与手中的刀。
而他眼中,仿佛也只剩手中这把刀。
仇恨,悔意,失去亲人的痛苦,被婚约者背叛的绝望,通通在此刻释放,手中刀刃在他的情绪渲染下透着隐隐寒芒,刀锋猎猎,头顶上方水晶光芒竟被无数刀影折射,形成一道极为生动画面。
有朝一日,若他能将凛冬修炼至如同挥舞羽毛般得心应手,将霜叶舞动出山岳大河之势,那便是真正将重刀轻刀修炼至臻。
陵天苏在密室整整待了半个月,退出密室时,整个人消瘦不少,眼眶深凹,原本正合身的衣袍也松垮的套在身上,沈柔见了大感心疼,急忙吩咐从出嫁起家里跟来的王厨子备好膳食。
“傻孩子,就算是苦于修炼,也不能不吃饭呐。”
沈柔盛了一碗鱼片粥,放在陵天苏面前,柔声道:“来,先喝碗粥垫垫肚子,饿狠了不能一上来就吃些油腻的,王厨子跟了我许多年,他的厨艺十分了得。”
陵天苏接过鱼片粥,轻轻喝着,“天苏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姨娘赐教。”
沈柔竟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还是陵天苏进府一来,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天苏但问无妨,若是姨娘所知的,定为你解惑。”虽说称呼有些生疏,但姨娘便姨娘吧。
陵天苏道:“我一直不明白,叶离卿是您的亲身女儿,为何您对她一直是抱有疏离的态度。还请见谅,这疏离还是委婉的说法,我甚至能隐隐感受到您对她的感情,是厌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姨娘您倒是对我。。。反而更加亲切些,按照常理,您不该视我如蛇蝎吗?”
若不是叶离卿与沈柔面容有七分相似,陵天苏倒是真要怀疑叶离卿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闻言,沈柔脸色顿时陷入煞白,美眸中泛起一丝复杂痛苦。她道:“天苏,你有所不知,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的父母,只是正所谓的凡事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吧?”
陵天苏不解道:“叶离卿有做出什么让您失望的事吗?”
沈柔缓缓闭眸,追忆道:“那一年,无修身亡,我以未亡人身份嫁入王府,身怀六甲,父家人私底下骂过我多少次不知廉耻,
娘亲她又多少夜里为我无声哭泣。我以为腹中孩儿是无修唯一子嗣,这未出世的孩儿,便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叶家唯一的希望,即便收到千夫所指,也是值得的。只是。。。”
说道这里,沈柔紧闭的眼眸渗出泪水,她颤声道:“只是,我肚里的孩儿不争气,是个女孩,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天苏,你可以笑我世俗,可身为王府女人,在没了夫君的状态下,子嗣便是一切,我当时便想,如果能为无修留下一个血脉,即使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陵天苏半响无话,他曾想过无数个理由,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
就像沈柔说的,这里理由显得如此世俗,庸俗,可笑,幼稚。
沈柔仿佛要将憋了十四年的心里话倾覆吐露,继续道:“自此以后,我看见那孩子,便抑制不住心中厌恶,厌恶她的不争气,厌恶她来的不是时候,厌恶她的一切一切。”
说到这里,沈柔猛然睁眼,眼神亮的可怕:“好在后来,天苏,你出现了。那时,你的母亲抱你入王府,交代你的身世,我便知道,你才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的孩子,你才是无修的孩子。”
陵天苏有些生气道:“可那又如何!她毕竟是你的孩子,她那时只是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婴儿,就因为出声在王族家庭,便要生来被自己母亲疏离厌恶,这对她太不公平!就因为她是女孩儿,就不配做你女儿,不配做父亲女儿?别搞笑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若不愿做她母亲,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她!叶离卿!是我的妹妹!我父亲叶无修的女儿!”
“而我,不需要你的守护,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愿承认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去成为别人的母亲!”
眼前这女人虽然生的温柔动人,可那偏执的地方却是令人发指。
陵天苏心头怒火涌动,更有对妹妹叶离卿的怜惜,真不知道,十四年,她是怎样在这么一个母亲的目光下,生活至今。
难怪连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得无比笨拙。
难怪她会小小年纪,成了永远只能活在阴暗世界里的杀手。
陵天苏顿时了然,既然如此,既然他成了她的亲人,那么,这便是身为哥哥的责任。
以后,就由他来守护她。
就像云长空守护云长虹那样。
沈柔怔怔的看着陵天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才恍然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无措道:“不。。。不是这样的,天苏,我只是。。。”再说什么,也只能显得可笑像个小丑。
陵天苏毫无胃口,放下碗勺离去,他虽说不至厌恶沈柔,但已彻底无感。
刚走出门口,却发现一脸阴沉可怕的叶沉浮立于门旁,一只枯瘦老掌闪电般探出,稳稳搭在陵天苏肩膀上。语气低沉:“跟我来。”
陵天苏正欲挣开这只手掌,却发现身体元力运转极为凝滞,这只手稳如泰山,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得。
安魄巅峰境界,陵天苏眼眸微凝,他这平时看去老态龙钟步入晚年的爷爷竟然也是一位安魄巅峰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