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祁的话一出口,原本还是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众派修士,一下子连气都快不敢再出了。
诸派掌门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九天宗孔宗主硬着头皮,赔着笑又出来打圆场,“凤前辈,您可真会玩笑……”
与之前劝昙清真人的时候不同,孔喆这回倒是真的在打圆场了,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凤祁就淡淡地将他打断,“谁与你们玩笑?不过是些许灵晶,不必合清山,我一人就能出得。”
天衍峰上的这位口中说的是灵晶,但听在各派修士耳中,基本就是他一人一剑就能荡平其余五派的意思。
这人强归强,可话未免也太过狂妄了些。
莫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他凤祁也未必就是修真界的第一人。
薛定川把脸上的怒气强压了下去,故作大度地一笑,说道:“真人有心体恤那些已死弟子的家眷,吾等甚是感激。不过以我家阮老祖与真人您多年来的交情,与你我二派的情谊,这灵晶我派是万万收不得,真人的好意,我派就心领了。”
这位阳尘山掌门的话说得好听,可其实整句的重点,都在他们门派那位阮仲,阮老祖身上。
把正魔两道都算上,在如今整个神州小世界,茫茫百万修真者中,达到大乘期的连十个人都没有。
其中最顶尖的四人,便是合清山的凤祁、阳尘山的阮仲、玄慈刹的元晖与那位魔道最强的慕容珏。前两者可以争这世间第一修者的称号,而后两者则是不相伯仲的第三四名。
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凤祁与阮仲究竟哪个更强,数十年来一直是修真者们在闲来无聊时,最津津乐道也最容易引起唇枪舌战的话题。
所以薛定川才会有底气,把自家老祖搬出来,看似恭敬、实则告诫,不软不硬地顶了凤祁一下。
然而,重活一遍的沈易安听了他这话,却差点笑出了声。
原因很简单——按前一世的发展,算算时间,这位阳尘山的阮老祖距离陨落,大概也没剩几日了。
阮仲与凤祁同为大乘期圆满的修为,年纪却比他大了不少,早就大限将至。虽然这人近十年都在闭关苦修,可一直没完成最后的心境突破,终于还是寿终正寝,溘然长逝在阳尘山禁地中。
靠山倒了,薛定川又只是化神后期的修为,就与他派中的长老、亲信们,共同把阮仲已逝的消息死死地瞒了下来。
上一世,若不是凤祁担心在自己离开后,合清山大阵会挡不住这位阮老祖,曾特意在飞升前走了遭阳尘山、想去劝诫对方一番,恐怕这世间除了薛定川等人,就再无人知晓,阮仲坟头的草都有一米高了。
而且,就算阮仲在这一世还能蹦跶出山,沈易安也不觉得,这人会比凤祁强。
倒不是他盲目相信华衍帝君身为天界之主的威能,而是,就凭凤祁刚刚吊打荆修明那一出,和他那如臂使指的凤凰火,沈小簪子敢拿自己的神格打赌,自家师尊如今的实力,至少与他在前世临渡劫时旗鼓相当。
沈易安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凤祁在这一世还没触发天劫,但无论如何……
他家师尊就是这世间最叼的,没有之一!(大声逼逼)
沈易安在心中给凤祁打着CALL,面上笑盈盈地,把薛定川的话又顶了回去。
“我家师尊的确好心,那日明明是你们四派弟子先偷袭的,想将我们斩尽杀绝,师尊才被迫出手,将他们正法。若不是有妖魔作祟,就是你们四派的弟子发了疯,现对我和师尊图谋不轨。那便是阮前辈今日在此,我也要问问他……”
沈易安昂起头,扬声说道:“以他老人家与我师尊的交情,他是当真要包庇这些不肖弟子吗?!”
青衫的少年唇红齿白、宛如好女,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傲气,既带着青涩又透着桀骜,更有对自己满心满意的维护,便是最最撩人心弦。
凤祁低头看着他的小蝴蝶,心中因那些不长眼的蝼蚁而生的不快就退了不少,相比于在今日就把“八千上品灵晶”全数凑齐,他显然有更有趣与更愉悦的事去做。
“我徒儿说的话,汝等可听明白了?若是明白了,就滚吧。若还不明白……”
带着火焰的银色长剑骤然再现,白发青衫的男人手握着剑,看着众人轻笑了一声,“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们去找那些弟子们再问个仔细。”
各派修士这才知道,原来从刚才就屡屡把他们的话噎回去的“竖子小儿”,便是凤大能那位开启了上古传承的亲传弟子。
也难怪,这少年会如此嚣张。
更难怪,荆修明身为灵霜门的老祖,还会被不留情面地一剑斩断了本命法宝。
事到如今,他们是辩也辩不过,打更打不过,不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就也只能明白了。
玄慈刹的元昖大师本来就是一路划水,听到凤祁这逐客令,麻溜地就带着本派禅修们辞了行,简直与他们来的时候拖拖拉拉的样子,成了鲜明对比。
而灵霜门、月虹谷、阳尘山三派也不敢再多呆,说了几句“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们六派还当齐心协力、公抵魔道”“凤前辈的徒儿真是少年英才”之类的场面话,就也陆续要离开。
唯有九天宗的孔宗主不知想到了何事,竟又谄笑着找上了凤祁,“凤前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