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否认,亦没有点头,而是垂眸,看着他长满硬茧的手。
听说书的说:满城,百骨成山,瘟病横行。
他亲手斩断回家的索桥,断绝了生路。
城中百姓悲绝哀痛,辱他、骂他、恨他、咒他。
他做了最坏也最糟糕的决策,让自已和这座城,埋葬在岁月的风沙里。
那时候她嫁给了宋砚修。
听到萧乘渊的消息时,他已经死了一个月。
北疆的百姓从一开始不理解他,最后被世人歌颂。
她在听到他死去的消息时,心脏疼痛如麻。
她想,大概是儿时的玩伴,自已也曾经很崇拜的少年英雄。
虽然时间冲散了他们的亲缘友谊,但是那段快乐又刻骨的时光,永远无法淡去。
直到晚年,她病疼缠身,看清宋砚修的真面目。
而宋砚修手里拿着萧乘渊临终前写下的遗书,日日夜夜念给她听时。
她再次回忆起与少年萧乘渊在沈园内嬉戏时的时光。
再一次感受到失去萧乘渊的痛苦,这一次的疼,不同于早年收到萧乘渊病逝的疼痛。
里面夹杂着太多的遗憾和不甘。
她和他,也并不是不能结为夫妻,只是后来他上了战场,专心打下一个又一个多少老将无法触及的战绩。
他们渐渐走失了方向。
他再次出现,不善言词,不懂得如何向她诉情爱。
而她,眼中只有花花绿绿的世界,生活中不再只有萧乘渊。
??
萧乘渊低下头,看了看她。
她见他低头,便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在我的梦里是怎么死的?你不怕死吗?”
萧乘渊又端端正正的坐好,很认真的回道:“没有谁不怕死,我在等你说,再结合你的预知梦,尽我所能,提前布局,逆天改命。”
他怕死,但他知道自已的宿命。
可他心中还有牵挂,所以在外打的每一场仗,只打有准备的仗,对待敌人也从不手软。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来见她。
而沈蓉听到萧乘渊这番话后,突然笑了。
萧乘渊不解:“怎么了?”
沈蓉说:“祈哥哥,你说的对,我的梦是预知的梦,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我可以把预知梦告诉你,你便可以提前防备,购买物资囤粮囤药,我不应该因为尚世子的死就被吓退,那么??”
她看了看萧乘渊明亮的黑眸:“祈哥哥愿意听我的话吗?”
“你说,我听着。”
“好。”沈蓉吩咐妙颜拿纸墨笔砚,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页纸,上面有瘟病的病症。
她让萧乘渊按着病症去找沈元照研究方子。
离他回归北疆还有三个月时间,她相信前世沈元照能研究出瘟疫的药方,这一世也可以研究出来。
只要有药方,便可以提前准备药材,输送入北疆。
萧乘渊收好方子,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温柔地哄:“你写的东西我会好好收着,你告诉我的梦,我也会好好谋划,未来路途茫茫,但无论你身处在何地,请你永远相信我。”
看着萧乘渊坚定的目光,听着他温柔又充满力量的话语,沈蓉笑了。
然后点了点,从怀里拿出萧蔺吟给的信,递给萧乘渊。
萧乘渊垂眸一看,被上面熟悉的字迹怔住:这是他写给沈蓉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