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言辞恳切,一字一句说得让人忍不住心软,话说完,那张苍老慈祥的脸上落下两行泪水。
沈昭昭听得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霍老夫人的话里,也有为她的打算。
如今她成了残废,没了母亲,在侯府里早已经举步维艰,能嫁到国公府,嫁给霍北战,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嫁给霍北战了。
沈昭昭张口刚想说话,霍老夫人似乎是觉察到了她想要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她,“昭昭,你先不要说,先听祖母说完。”
沈昭昭点了点头,静静坐着听霍老夫人继续说,“昭昭,我如今还活着,自然还能做得了国公府的主,只要你还愿意嫁给北战,自你进门以后,我就可以把国公府的掌家权全部交给你,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全部都有你做主,若是有看不惯的人,都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处理,你想让她住到庄子上,或是想让她住进府中偏院里,都随你喜欢,府里的其他人都无权干涉,昭昭,国公府会给你最大的自由。”
霍老夫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看向了方知月的方向,引得方知月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霍老夫人又继续说道,“只有一点,昭昭,你要保住霍渊的骨肉,等他生出来之后,你可以将孩子抱到你自己跟前养着,可以让他叫你伯娘,也可以让他叫你母亲,昭昭,这是祖母唯一的要求了。”
霍老夫人的这番话,无疑是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了,愿意将掌家权交给一个刚过门的新妇,这一点放到京城中哪一户大家族里,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至于让沈昭昭护住霍渊的血脉,这一点也是无可厚非,霍渊是为国征战,死在疆场上的,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忠烈之后,又是霍渊唯一的骨肉,这一点恐怕没有人会不答应。
沈昭昭一时无言,方知月却是再也忍受不了,捂着小腹,泪流满面地从屋中夺门而出。
她只觉得羞辱。
霍老夫人,包括沈昭昭都是在羞辱她。
她们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要决定她腹中孩子的前途,还说要将她的孩子抱给沈昭昭来抚养,还要让她的孩子叫沈昭昭母亲。
这是要让她母子分离。
她们竟然如此残忍,难道不知这会对她这个母亲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屋内,霍老夫人的目光灼灼,满脸期待地看着沈昭昭。
她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从前,霍老夫人对自己的大孙子霍渊是抱有厚望的。
大孙子心志坚定,有勇有谋,又是大夏朝难得一见的良将之才,靠着大孙子的骁勇战功,定能抱着国公府世世代代长盛不衰。
可是,她的大孙子现在没了,霍北战这个小孙子心性极其不稳,日后国公府若是交到他手上,怕是会保不住。
她也不得不替国公府打算起来了。
沈昭昭亦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霍北战一直站在床边,冰冷的脸上也闪过莫名的情绪,他看向沈昭昭,眸色越发幽深。
霍老夫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依旧看着沈昭昭,“昭昭,莫要让祖母伤心,也不要让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失望。”
沈昭昭心口微微发酸,指尖死死扣住掌心,那句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