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愣了愣,没有说话,听话地将衣服折好,放回原位。
县主府外宾客走得差不多了,沈远舟坐在马车里,久久等不来沈昭昭,心里有些慌乱。
他既想等着沈昭昭来了,看看她身体是否有恙,又害怕看到她。
自从小妹断腿了以后,他每次见到小妹,小妹不是阴阳怪气,便是冷着脸不理会他。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小妹了,能叫她与他这样置气。
母亲死了,他们不该是最亲近的人吗?为何小妹总是要跟他对着干?
她是在找存在感吗?
她是他沈远舟的小妹,是侯府的娇艳明珠,不过是断了一双腿而已,她难道还害怕侯府会因此抛弃她不成?
沈远舟心口绞痛得愈发厉害,痛得他有些烦躁,于是一把掀开帘子朝着外头小厮厉声吩咐,“回府。”
他何必要等着看小妹那张冷脸,还不够给自己添堵的。
沈昭昭和细柳出县主府的时候,恰好遇上了霍北战和方知月。
方知月一手抚着小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她换了衣服,是云锦桑蚕锦缎制成的衣裙,让她看起来气质更加清冷柔美。
霍北战大手揽着方知月的肩膀,面上没有表情,眸中却是小心翼翼。
碧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像个守护神一样,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家姑娘的幸福时刻。
又看到这样郎情妾意的画面,沈昭昭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了,霍北战早就不是属于她的了。
或许,也从未属于过她。
方知月也看到了她,立刻满脸担忧地迎上来,“二妹妹,方才你也落水了,身体可有大碍?我叫阿战给你送的衣服你可有换上?”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沈昭昭身上,发现她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只是在外头裹了件披风。
她有些埋怨道,“怎么也不换件干净衣服,若你身体受损,我和阿战都会忧心你的。”
霍北战站在原地,稳稳地守在方知月身后,眼皮也未抬起来半分。
沈昭昭神色淡淡,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能撑着不晕倒已经是难事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他们两个人。
她现在谁也不想理。
细柳没有听到自家姑娘的发话,脚步未停,一路背着沈昭昭上了来时的马车。
沈昭昭被小心地放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她拿出那件绣着绿梅的衣服,交给细柳,“你去把这件衣服物归原主吧。”
她不愿意跟霍北战和方知月再沾上,她不想收他的东西,也不想让他以为她收了他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互不相欠,才是最好的。
细柳点了点头,拿起衣服便下了马车。
马车外,方知月眼眶泛红地站在原地,手指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她真的不知道二妹妹为何总是喜欢下她的脸面,这次还是当着阿战的面。
她总是抱着一颗想与她交好的心,换来的依旧是冷眼。
二妹妹就这般厌烦她吗?
细柳抱着衣服,小跑过去,一把将衣服塞到方知月怀里,“我们姑娘说,她有衣服穿,这件衣服还给你们。”
说罢,她也不等两人反应,转身噔噔噔又跑回马车上。
她对这两个人都使不出好脸色,看一眼都觉得烦。
方知月怀中抱着衣服,咬咬唇回头去看霍北战,心中委屈万分,两行清泪骤然滑落,“阿战,你说二妹妹是不是很讨厌我?可是,这件衣服明明就是阿战你特意为她做的,二妹妹怎能因为厌烦我,拒绝你送的礼物呢?”
霍北战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逐渐远去的马车上,声音冷沉,“你若是觉得委屈,我会去侯府给你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