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祝岁喜这个复杂中又带着冷嘲的笑。
他吸了口气走下去:“岁喜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我知道。”祝岁喜应了一声,她忽然看着秦颂问:“秦颂,你哥八年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颂脚步一顿,他回想了一下才说:“秋天,八年前的秋天,中秋节过完没多久。”
祝岁喜心头一紧。
她被墨西哥的毒枭追杀,在生死线上徘徊,抓住秦时愿让他救她的的时候还是国内的冬天,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公历2月3号。
也就是说,他们认识的时候,秦时愿还没有回归秦家。
“你父亲去世……是八年前什么时候?”祝岁喜又问。
“夏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巧合,他死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秦颂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怀念,同情和心酸,只有克制着的嘲笑。
“你父亲……”祝岁喜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他对你很不好吗?”
“不只是我,他对我和我哥都不好。”秦颂席地而坐,他盘着腿,“岁喜姐,你知道我跟我哥见到我爸的契机是什么吗?”
祝岁喜摇头。
“他有很严重的躁郁症,但在外面伪装的很好,一旦躁郁症发作,他就会回家。”秦颂笑了一声,“关起门来,我跟我哥就成了他发泄的工具,我哥心疼我,那些打和疼基本都是他在受。”
“那你妈妈……”
“我妈……”
秦颂抬头,他试图在脑海中搜寻那个女人的样子,可除了一张鲜艳的红唇,他竟然勾勒不出她的模样。
他失笑,“和我爸不相上下吧,她应该不是自愿跟我父亲在一起的,他们的结合一定让他们彼此都非常厌恶,这种厌恶在我出生后达到了顶峰,所以在外面受气了,不高兴了,想起我爸让她心情不好了,她都会回来,在我和我哥身上发泄她的愤怒。”
祝岁喜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安慰,秦颂似乎并不需要这个东西。
她在沉默中喝完了手上那杯温水,听见秦颂又低低地笑了一声,他说:“岁喜姐,你知道我爸干得最好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祝岁喜问。
“他死得很好。”
秦颂甚至都没办法掩饰嘴角的笑,他笑得是那么真心实意:“他死了,公司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各种仇人齐上阵了,我作为继承人成了人人都能踩两脚的废物,在我都想把他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的时候,我哥回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哥都会欺负回去。”
“秦颂,那你妈妈呢?”祝岁喜问。
“她啊,精神病院呢。”
提起这个女人的时候,秦颂眼里倒是带上了几分唏嘘,“她这辈子都在诅咒我爸,咒他死,咒他不得好死,咒他下地狱,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了,还没高兴两天她就疯了,天天喊着要变成花花蝴蝶飞上天。”
他说完了,自己都忍俊不禁,他给祝岁喜添了水,“岁喜姐,我们这家人,挺逗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