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声缓缓,岸上虫鸣鸟雀声变得更加遥远缥缈。
飘飘忽忽间,林婵觉得有没有酒都无妨了。
她望着萧晏川秾丽眼眸,觉得快要溺死在里头,也的确……与喝醉无异了。
…
林婵一贯不经折腾,等小舟重新靠岸时,她已经蜷在船尾睡了。
萧晏川早已习惯,十分自然地将人抱起,带她回了行宫。
在温柔晚风里,林婵偎在他怀中,做一场酣梦。
天星大亮,与此同时,琅景轩内的林婉月,也在做一场梦。
梦中,林婵并未被帝王留下。
帝王不曾中计,却需有人承担这场盛怒。她当即将林婵推出,一为脱罪,又为某种不可宣之于口的恶念。
她心潮澎湃,哪怕计谋没能得逞,也不感到失落恐惧了。
生怕帝王因此女美貌而手下留情,她义正辞严地表示她会严惩此人,以肃清宫闱。
于是,林婉月在梦里,召来六宫妃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林婵杖毙。
看其生息渐弱,逐渐不再动弹;行刑之人一探鼻息,禀其已死。
她心中痛快。
本来,林婉月便是抱着若事情败露,就推其出去顶罪的心思。
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尚有父亲在上头偶尔管束一下,让她三番五次地躲了过去;可现在是在宫里,总算没有人能帮她了。
林婉月心中不屑:不就是皮囊好些,才引得父亲要留下林婵的命,好入宫固宠……嗤,她才不需要。
不过是和那个卑微舞姬一样,都是空有皮囊的狐媚东西罢了,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死了干净。
那舞姬害得她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与父亲成了相看两相厌的怨偶……
梦中,林婉月冷眼看着血肉模糊之景,微微扬起下颌: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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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月失魂落魄醒来,天际才泛起微微鱼肚白。
她坐起身发怔,梦中一幕幕已然清晰,犹在目前,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她喃喃:“要是林婵死了就好了……”
要是和梦中一样,死了就好了。
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回到正轨,都会和从前一样。她母亲一定不会出事,她的父兄,又会重新站到她身后。
林婉月喃声念着,眸中茫然逐渐褪去,变作狠厉决绝。
是,林婵一定得死!
只有林婵死了……死了…一切才会恢复正常。
林婉月睡意全无,她抱膝坐在床上,兀自谋划起该如何取了林婵的性命。
在床下,迷迷糊糊值夜的棠知已然清醒,帐中呢喃声模糊,她只捕捉到几个词,可就这些,也足够她猜出其意。
棠知并未出声,装作自已什么都没听到,但她不自觉抓紧了袖口,纠结不已地咬住了唇瓣。
主子一贯讨厌宸妃,还发生了昨天的事情,说说气话,也很正常……
可万一,又不是气话呢。
主子气急,还真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棠知心中百转千回,犹豫着是否该向林婵透露一下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