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李富宁赞道:“倒是个硬气的。”
张耀祖吓的屎尿齐流,其余几个也好不到哪去。
李富宁不屑的道:“瞧瞧你那个怂样,连个小火者都不如。跟着富宁王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这一天?咱们做事,要先考虑败事,不要光想着好事。尽想着事成之后吃香的喝辣的,赶走咱家当承奉正?富宁王是这般和你承诺的吧?你还想着宫里有后援,只要这两天混过去,请宫里的人替你说话,是不是?真是做你的清秋大梦。咱们这些人,在主子们心里连猫儿狗儿都不如!你想过没有,主子们一生气,随意打死几个阉人还当回事?你见哪个主子没事把身边的猫儿狗儿给开发掉的?越是如此,咱们行事就越发要谨慎小心,你以为富宁王没拉拢过咱家,咱们好歹是承奉正,不拉咱家拉你,还不是你行事孟浪,不够谨慎小心?”
李富宁越说越烦,顿足道:“咱们阉人先天不足,就越发要小心。出了事,就得有承担,莫要连累同辈中人。你们不死,咱们承奉司还不知道要被弄死多少人。来呀,帮张承奉一把,将他挂上去吧。”
张耀祖身边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当下便是有几人过来,加搀带架,把神魂已经飞走大半的张耀祖架到屋中,放到绳结之下。
接着七手八脚架起来,绳结刚套入脖子,张耀祖清醒过来,拼命扭动想要挣扎出一条生命来。
只是众人将他死死按着,有人看准时机,在张耀祖脚下狠狠一踢,凳子踢出,吧嗒一声响之后,张耀祖连声闷哼,很快也吊死在半空。
剩下的几个,也多半吓瘫软了,被各人连续如法炮制,接连挂了上去。
这般情形,就算下手施为的人也是颇为不适,所有人都是面色惨白。
李富宁倒是好整以暇,吩咐人道:“这个样子真是难看,你们出去一个将周胜叫过来,由他看一眼就行了。不要叫仪卫的人进来,弄的咱们承奉司一点脸面都没有。”
各人都默不出声,有人应承下来,推门出去去寻周胜。
李富宁脸上阴晴不定,半响过后才起身道:“咱家现在也得去拜见荣王殿下了,不趁着现在赶紧去,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一旁的人俱是默不出声,这一次王府大变,仪卫司的武官们肯定最为得利。
荣王殿下就是靠着仪卫武官成功翻盘,将太妃和各郡王势力全部掀翻在地。
长史司获利有限,有很多官吏首鼠两端,怕是日后也免不了要被清算。
承奉司是除了郡王府外最吃亏的势力,承奉副张耀祖和一批骨干宦官过深参与谋害荣王之事,不自尽也是必死无疑,还会更深程度的拖更多的宦官下水。
这也是李富宁在事前安排张耀祖等人上吊的原因所在,他们不死,死的人更多。
“宗主爷……”一个中年宦官忍不住道:“现在就是宗主爷过去,怕是在殿下跟前也讨不了好啊。”
“咱家在王府多年,总不能一点儿暗手没有。”李富宁倒是一脸轻松,笑着道:“你们这些猴儿崽子,此后要和周胜学,一门心思就跟着殿下。”
“可是殿下更信的是赵家姜家和齐家等后妃亲族,然后便是仪卫武官。咱们这些人,殿下就是远着一层。”
“此前殿下掌握不了王府,咱们承奉司的人又和太妃,各郡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李富宁道:“但在内廷之中,承奉办事还是要靠咱们,小意奉承,那些武夫也不能和咱们比,天长日久渐见人心,这一局咱们迟早还是能扳回来。殿下要办事,还是要有人,你们贴上去效力,殿下还能把你们往外推不成?”
李富宁将眼前之事料理好,便是整理衣冠,身边都不要人跟随,自己架着铜拂尘,神态悠然的走出院门。
外间火把照亮通明,李富宁出门不久便是看到大批仪卫亲军持火把搜捕逃散贼人,时间不长居然又搜出几人,均是被当场格杀。
杀气腾腾之时,见到李富宁这位承奉正神态安然的向玉熹殿去,各仪卫均是默然让开道路,张耀祖是坐实了和富宁王等郡王有勾连,李富宁却是没有,到底是代表朝廷派在王府的承奉正,哪怕是亲军们正是气杀腾腾之时,对这位承奉正也是不敢有丝毫冒犯。
……
大局初定时,方世猛就是以仪卫副的身份,急调不当值的亲军仪卫们进入王府。
整个亲军仪卫原本是有一千五百余人,按制是一千六百人。
这些亲军都是来自京师的上三卫,少部份是其余的京卫出身。
各亲王出京时不可能只带着宦官宫女上路,也不可能纯粹由地方卫所来护送,到了之国亲藩也需要护卫。
各亲王出京之国时,都是带着所谓六百校尉一千亲军,这是在英宗年间到宪宗年间逐渐形成的祖制。
荣王一藩抵常德已经几十年,亲军们现在大半都是第二代,只有少量的校尉,也就是小旗到总旗官们,当初可能是少年袭职南下,几十年下来已经年近花甲,可能家族子弟未有长成,所以仍在仪卫中供职。
这些亲军加上随行的家属,还有荣王府的人当年最少有万人左右进入常德,除了几千人安置在府城外,附近的各县和王府庄园也安置了一部份。
王府中到现在还是一座方言岛,不似常德府的人说湖广话,这些王府的人还是操着一嘴江淮官话或是京城土语。
但几十年下来,言语交流已经不成问题,这也使仪卫亲军和本地人逐渐消除了隔阂。
在方世猛召集后,大量仪卫武官和亲军将士陆续在王府内廷和外朝之间的广场中聚集。
因为知道王府生变,武官们多半是披戴上了铠甲。
广场之上,到处都是披戴各色铠甲,头顶铁盔,腰侧背负箭囊,手持弓箭或刀枪的仪卫武官和亲军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