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海身量中等,略微发服,圆脸上蓄着柔软的短须。
朱载墐记得此人,这是王府官员中的一把手,进士出身,平素对自己还算恭谨。
资料就是这么多,细节又是欠缺。
朱载墐隐隐有些抓狂,这原主是怎么回事,缺心眼吗?
也惟有见步行步,先敷衍过去这一波再说。
估计也无甚大事,不过是王府收支开销,用人退人,或是在哪里收了庄子,买了地,或是开了什么门店之类的事。
论装逼朱载墐原本就是相当拿手,经过宫女一番折腾后,内心似乎也适应了当下的环境,人瞬间端坐在圈椅中,脸上神色也变得淡然起来。
王文海进殿之后,看到朱载墐站在殿中,王文海便是立刻趋前,两手按地,跪伏在地。
王文海道:“殿下已经大好了?”
看来是见面问安来了,朱载墐顿时放心了些。
朱载墐点点头,从容答道:“长史起来说话……寡人还有些晕眩恶心,不过已经无大碍了。”
王文海笑了笑,起身之时,突然道:“殿下,臣有要事奏闻殿下知道,有人在密告殿下谋反!”
朱载墐:“……”
朱载墐完全没有料到会听到这种话,一时之间也是呆征住了。
“谋反,谋反,谋反……”
这两个字好象有什么魔力,不停的在朱载墐的脑子里轰鸣回想。
若是原本的朱载墐怕是要跳起来,此时的朱载墐虽未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场面,心理倒是异常强大,尽管浑身如过电般的颤抖了一下,这是自然反应,却又能强自镇定,没有惊叫出声或是跳起来。
啥叫密告?
啥叫谋反?
一些画面和字词象电影画面般涌入朱载墐的大脑之中。
密室,谋反,阴谋,战乱。
然后便是被捕,审问,拷打,最终斩首诛杀。
十恶不赦,诛连九族……
眼前还是宏大的殿阁,精美的摆饰,但一切又仿佛变了个味道,脚下那宽阔坚实的金砖地面,仿佛更在鄣显朱载墐的渺小可笑。
越是这样,朱载墐便越是告诉自己要冷静。
以朱载墐的人生经历是见识过若干种场面,也扮过若干种职业,见识过高官,也能和下九流打成一片。
皇帝亲王这种身份他是没见过,好在虽未吃过猪肉,却是见多了猪跑。
“不可能罢?”朱载墐想了想记忆中的一些碎片,先是双目低垂,似是没听到王文海的话,接着两眼微睁,打量了王文海几眼,接着才沉声道:“我怎么可能谋反?”
这副模样,乍看起来居然有些威严庄重,还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殿下说的对!”王文海大大吃了一惊,但也只能接话道:“殿下为人诚孝纯良,性格坚毅又善听善见,怎么会做谋反的事情?”
朱载墐看着眼前这人,四十左右年龄,身量比自己矮一头,但语气亲切之余又有潜藏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傲慢。
若此前的朱载墐定然发现不了,只会觉得这王文海事事替自己考虑周全,王府上下事都打点的不用荣王殿下烦心,是以朱载墐对王文海向来倚重和信任,到此时,朱载墐才隐隐感觉,眼前这个文官的骨子里还是相当傲气,甚至是盛气凌人。
这厮,根本瞧不上自己!
瞧他说的这些话,性格刚毅不就是脾气大又刚愎自用,善听善见不就是说自己又是个软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