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妩低垂着眼帘,心中轻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早听闻郡主文采卓绝,我和姐姐不过是乡野间长大的粗人,哪敢在郡主面前班门弄斧?还望郡主多多包涵。”
宫尚欢方才瞧见萧伯梁对这姐妹二人颇为照顾,为了不驳他面子,也放缓了语气:“还算识趣,二位小姐起身说话罢。”
“呀!”
一声惊呼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觅儿突然半蹲下来,捧着宫尚欢的裙摆,声音里满是惶恐:“郡主这裙摆怎的沾了污渍?…这可是御赐的云锦,这可如何是好?”
季青妩原本一直低垂着头,听到惊呼,下意识抬起头,没想到,正好对上宫尚欢凌厉的目光。
她眼中带着茫然,宫尚欢瞧着她这副无辜模样,怒气更盛。
“季二小姐今日这身行头倒是利落,不如由你为我们采些莲蓬,好叫这身装束物尽其用。”
季青妩今日只简单穿了件雨过天晴的襦裙,梳着简单发式,发间只簪了双金丝八宝珠花。
听到郡主突然点自已的名,季青妩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已下意识地福身。
“殿下,我与妹妹一起为郡主采莲蓬可好。”季昭寰向前一步,屈膝行礼,同时将季青妩护在身后。
“不成,你走了,就不热闹了。”
季青妩瞧着郡主泄愤的样子,瞬间回过神来,扯起一抹得体的笑:“郡主放心,青妩一定挑最大最饱满的莲蓬呈给郡主。”
她看了看底下的小船,想着早晚都有这么一遭,索性大方应下。
语罢,宫尚欢便领着众人上了雀室。
季青妩朝长姐轻轻挥手,眸中含笑,示意她有春芽陪着,不必担忧。
从春芽手里抢过一杆桨,她仿着春芽的动作划动起来。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划到了湖中央。
“春芽,你瞧这荷花,多粉嫩!”她笑意盈盈,言语中藏着欣喜。
春芽鼓着腮,在一旁暗暗叹气,自家小姐何时做过这种粗活。
“好春芽!不要气了,方才我注意到岸边有卖莲蓬的,一会我们去买一些。”
春芽应了声,想着正好能趁机采些荷花给小姐做香包。两人撑着小船,一边说笑一边采摘,不时伸手去够水面上饱满的莲蓬。荷叶擦过船舷沙沙作响,溅起的水珠沾在裙摆上,主仆俩忙中偷闲,玩得不亦乐乎。
等上岸装好莲蓬,刚把竹筐抬上小船,岸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季小姐!”
郡主身边的丫鬟觅儿叉着腰,尖着嗓子叫起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二人心中瑟瑟,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杀气。
“季青妩,你好大的胆子!”
二人身子一瑟缩,仿佛定住了般。
只见宫尚欢一行五六个人另撑了小船,朝着季青妩主仆二人飞速驶来,距离越来越近。
原来宫尚欢早盯上了季青妩的小船,发现对方往岸边划就立刻派人跟上。此刻她站在船头冷笑,心里得意极了——可算逮到机会了,看季青妩这次怎么狡辩!
“季青妩,你偷别人的莲蓬做什么?你自已的莲蓬呢?”
季青妩抬眼,正看到杜玉衡玩味的表情。再瞥向旁边,长姐正拼命朝她挤眼睛,示意赶紧低头认错。
“回郡主,”季青妩强撑着笑道,“青妩先前采的莲蓬都没熟透,怕您吃了闹肚子,才特意换了这些新鲜的。”
宫尚欢看着她假惺惺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她狠狠一脚跺在船板上,不料船身剧烈摇晃,整个人往前栽去。
“小心!”
季青妩本能地伸手去拉,却被船的晃动带得失去平衡,栽进湖里。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手忙脚乱地寻找趁手的物件。
水花四溅间,杜玉衡已经跳了下来。
等季青妩被捞上岸时,她整个人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