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妩没回答。她盯着墙上的一小片月光,月光很淡,像一层纱,轻轻覆在斑驳的地面上。
“两日不见,季小姐憔悴了。”萧承的声音比牢房还冷。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连骂我都懒得骂了?“
季青妩依旧盯着那片月光,仿佛没听见萧承的话。
沉默在牢房里蔓延。
萧承盯着季青妩的侧脸,在摇曳烛光下,她的脸苍白得吓人。她的眼尾泛着红,仔细看,还能看见眼上残留的泪痕。
他半蹲在她面前,强行闯入她的视线:“哑巴了?”
季青妩这才抬眼看他。眼前的萧承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在昏暗的牢房里依然泛着冷光。他比从前更挺拔了,眉宇间那股凌厉的气势更盛,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胜者的从容。
“萧将军深夜造访,就为了听我骂你?”她声音沙哑。
萧承冷笑一声,伸手从食盒里端出鸡汤。热气腾腾的汤雾在冰冷牢房里弥漫开来,像一层薄纱,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他舀了一勺,不由分说递到她唇边:“喝。”
季青妩别过脸:“不劳将军费心。”
“怕我下毒?”萧承的手悬在半空,“杜玉衡给的就能吃,我给的就不行?”
“他不一样。”
勺子掉回碗里。萧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哪里不一样?”
季青妩终于正眼看向他,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他不会一边想杀我,一边假惺惺地来送饭。”
萧承突然笑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季青妩,你还在盼着你的杜公子来救你?”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干裂的唇瓣,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这皇城内外,如今是……”
季青妩猛地推开他:“那将军还等什么?要杀要剐,随你便!”
“急什么,”萧承笑了笑,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随手理了理衣襟,“好戏才刚开始。等阿妩哭出来,我再杀不迟。”
他转身走向牢门,临出门前,他突然停下:“对了,你姐姐托我带句话——”
“她说,让你好好活着。”
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季青妩紧绷的肩膀,总算松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
铁链声把她从浅眠中拽醒。三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站在牢门外,为首的陈嬷嬷捧着套素白囚衣。
“姑娘换上吧。”陈嬷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季青妩盯着那件白得瘆人的衣服,微微发抖。她认得这料子,牢里处死重犯时,犯人穿的就是这身丧服。
她被带进一间阴冷的石室。正中央立着玄铁刑架,上面缠着暗红的绳索,凑近能闻到铁锈混着腐肉的腥气。她突然明白萧承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了。
季青妩被铁链锁在刑架上,镣铐摩擦着手腕,冰冷刺骨。
“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萧承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一把匕首。烛火只照亮他半张脸,显得格外阴鸷。
他走过来绕着囚衣打量了一圈,眉眼微挑:“阿妩,这衣服好看吗?”
季青妩不答话。她垂着眼,盯着脚下布满灰尘的地面。
“看来阿妩并不喜欢。”萧承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指抚过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既然不喜欢,那就脱掉吧。”
“萧承!”季青妩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萧承抬手一挥,陈嬷嬷等人立即躬身退下,铁门重重关上,将刑房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萧承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一排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