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季青妩一直站在廊下愣神,她看着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声声不绝,像是催命符。
“若拿不到虎符,咱们都得死。”长姐的声音不时地便会在她耳边回荡。
季青妩蹙着眉,萧承这人太过谨慎,他谁都不信,方才在马车上,她在萧承身上摸了一圈,连虎符的毛都没摸到。
“青妩妹妹。”
她正看着雨幕愣神,恍惚间听到有人唤她,一回头,见站在屋檐下的男子撑着油纸伞,身上是月白云锦,嘴角噙着笑。
“玉衡哥哥?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全好呢。”好些日子不见杜玉衡了,季青妩忙迎上去,目光落在他的伤口处。
“我来找季大人商议些事情。”
杜玉衡收了伞,面上依旧挂着笑,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油纸包,递到她面前:“路过桂香斋,想起你最爱吃他家的蜜枣,就买了些。”
季青妩连忙伸手接过来,打开纸包,吃了一颗蜜枣,细细嚼了,笑起来:“还是这个味道。”
杜玉衡便笑得更开怀。
“父亲在书房呢。”将油纸包仔细地包起来,她轻声道:“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同穿越回廊,杜玉衡在她身侧撑着伞,伞面始终向她那边倾斜,自已半边肩膀被打湿了也浑不在意。
行至转角,他突然停下,目光灼灼地瞧她:“阿妩,我…今日来是想…罢了,过后我再跟你说。”
杜玉衡的喉结滚了滚,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季青妩只当他又是想跟自已说什么小秘密,笑了一下:“到底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了?”他摇摇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阿妩…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时,书房门开了。季正笃走出来,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玉衡来了?快进来。”
杜玉衡先是朝季正笃行了一礼,随后略带歉意地朝季青妩笑了笑,便快步走向书房。门阖上前,季青妩清晰地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那幅画,老夫是极满意的。。。。。。”
季青妩回到自已的院子,坐在窗边望着檐下滴落的雨水出神。明日与萧承同去西山,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想到杜玉衡欲言又止的模样,手中喝茶的动作顿住。他来找父亲,是为了什么事?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伸出窗外,斜风吹来雨丝,绵绵密密的,有些凉。阿妩,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想起杜玉衡方才问过她的问题,竟有些迷茫。
她心中忐忑不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明日去西山的事。
她打开妆奁,指尖拨弄着仅剩的几支发钗。上次去萧府求药,她的首饰都给了萧承,如今只剩下这些。
既然是去扫祭,她选了一支刻着竹叶纹的银簪,既不过分招摇,也不显得刻意朴素。衣裳也来来回回试了三套,最后定下了一身月白色绣暗纹的袄裙,外面罩一件狐毛滚边的斗篷,既端庄大方又不失体面。
“小姐,信。”春芽推门进来,递上一封信笺。
这样式是她从未见过的,季青妩打开信,一股淡淡的松脂香萦绕在鼻尖。上面只写着短短一行:【明日辰时,城门口】。
她摩挲着这封素笺,想到他防备的样子,萧承竟主动来接她?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正是探查虎符的好机会。
翌日清晨,霜寒浓重,昨日下了雨,夜里又下了雪,却只在草木上积了薄薄一层。
辰时,季青妩带着一束白梅,来到城门口。远远地,她便瞧见一驾乌篷马车停在那儿,车帘低垂,隐隐透着一股肃穆之气。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脚凳上了车。车厢内光线昏暗,萧承正闭目养神,他今日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腰间束着玄色腰带,周身散发着冷冽且凌厉的气息。
“将军。”她轻声行礼,挑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萧承没睁眼,只是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