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季青妩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好追问,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女子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片残菊。
暮色渐浓时,才从西郊赶回来。
一跨进府门,便见长姐在廊下踱步。
“可算回来了。”
季昭寰小跑过来,发间的流苏步摇肆意乱晃,她满脸焦急,声音不稳:“父亲被扣在宫中了。”
“好端端的,怎么扣下了?父亲不是在鸿胪寺招待外宾么?”季青妩脑海中闪过郡主的话,看来郡主是有意提及此事,探一探自已的口风。
季昭寰的声音发颤,努力让自已镇定些,可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季青妩耳朵里发出争鸣声,她只听到今日申时禁军从宫中带走了父亲。
父亲为官清正,一心为国,平日里虽刚正不阿得罪了些人,但想来也不至于让陛下动怒到扣人的地步。
季青妩抬头看向季昭寰:“长姐,我们不妨问问段大人?”
季昭寰无奈地点头:“我已派了几个得力的下人去宫里打听,可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靠近。至于大理寺…我这里有一封信,还未送出去。”
季青妩接过长姐手中的信,“我这就去找大理寺的段大人,看他能否帮我们探听一二。”
“二小姐回来了。”雨素正端着药盏转过回廊来。
季青妩盯着碗中腾起的热气,忙问道:“阿姐的病还没好?”
“大小姐忧思过度,方才还咯血了。”雨素将药碗放在石桌上,福了福身子退到一边。
季昭寰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泛红,眼神中满是疲惫。
季青妩一阵揪心,她扶着长姐坐下,“阿姐,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你先回房等着信儿。我去去就回。”
季昭寰前脚刚走,后脚守门小厮就捧着信笺赶来了,“小姐,是段大人的信。”
展开信封,上面明晃晃写着季正笃经手的外宾贡品数目对不上。明日段云舒将随杜玉衡南下巡查漕运,并负责探查此案。
段云舒的字迹入木三分,说漕运司账上亏空的粮食,混在了贡品里,而经手文书的,正是她们的父亲季正笃。
这是死局。
九王爷曾主张开放漕运给民间商用,萧家咬定官船私运,朝会上还曾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季青妩免不了担心,萧家会趁此时机下死手。
她急匆匆回到云喜阁,烧掉信笺。她必须跟着巡查队伍,而长姐旧疾复发,身子单薄,最好留在府里养病,也好稳住局面。
一早,天还未亮,季青妩便来到码头。
杜玉衡正与段云舒核对货单,他接过她的文书时,脸上担忧的神情一闪而过,旋即压低声音道:“青妩妹妹,此去怕是凶险异常,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季青妩目光坚定,重重点头。季家蒙冤,若不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公道,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比干等着要强上许多。
看季青妩如此坚定,杜玉衡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到季青妩手中,“这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符,我一直带在身边。”
锦囊边角处的丝线有些微微绽出,颜色也褪去不少,一看便知杜玉衡十分珍惜、长久携带。季青妩手指摩挲着锦囊,心中满是感动,刚要开口,杜玉衡抬手打断她:“拿着,对我来说,你的安危很重要。”
段云舒此时也抬起头,“小姐这份孝心,令人钦佩。只是船上不比别处,诸事繁杂,还望小姐一切小心。”说完,他伸手示意季青妩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