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妩笑了笑,语气诚恳,“晚辈只是好奇。若能学得一二,干起活来也得心应手。”
“自作聪明。”邓老头冷冷丢下一句,随后重重放下碗盏,甩袖进了屋子,只留下季青妩一人站在院中。
萧承说的没错。这老头古怪得很,她问的并不是什么秘方,就引得老头反感。看来偷师的事任重道远,还需从长计议。
她看着邓老头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恼,继续手中的活计。
天色渐暗,她将最后一筐草药整理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开,却见罗潇潇从门外探进头来。
“师傅让我告诉你,明日辰时过来,万万不可再迟到了。”罗潇潇说完,又补充道,“记得带酸梅汤。”
第二天,她们早早登了岛,罗潇潇一如既往地在亭子里等着她们。
进了长芜苑,罗潇潇先将她们引到厢房,神秘兮兮地说有惊喜。
檀木桌上是一件鹅黄衣衫,旁边还有一小盒药膏。这房间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想必这就是罗潇潇说的惊喜。
季青妩没多想,让春芽给她换上。
春芽展开衣衫时,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衣衫一接触肌肤,一股凉意瞬间散开,仿佛化作清凉雾气。
季青妩想起来昨日她整个下午都在日头里晒着。她皮肤虽白皙,但也经不住这般晒。
二人不由得发出赞叹,邓老头想得周全。
季青妩捏起衣衫的一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邓老头冷峻的面容。这邓老头表面上严肃,没想到是个热心肠。
这下,她倒不好偷草药方子了。眼下还是先和邓老头打好交道,等熟络些,再慢慢讨要。
或许,她可以拜师。若是能跟着邓老头学医,说不定不仅能解决这梦魇的困扰,还能为自已寻得一条新出路。
季青妩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
等时机成熟,她便拜师。
一连在幽兰堂待了三天,季青妩向邓老头告了假。
父亲不许她抛头露面,以往出门,她都得趁父亲不在家。父亲接待外宾少说半月,可她怕事情有变,还是早早回府罢。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云喜阁时,夏萤已经烧好了水,正往桶里加花瓣。
春芽扶着季青妩来到浴桶前,褪去她的衣衫,目光触及胳膊上擦出的淤青,忍不住要落泪。她看着季青妩手臂上的淤青,还有起的疹子,嘴一刻也不停。
春芽比季青妩大上几岁,是陪着她苦过来的。如果说严嬷嬷是指引生活的明灯,那春芽便是伞。季青妩小时候,春芽就常常牵着她的手,陪她在祠堂罚跪,陪着她禁食,陪着她长大。这些年,季正笃终于想起这个被冷落的小女儿,她们日子才好了起来。
看着春芽泪眼婆娑的小脸,季青妩为她擦去泪珠,轻声安慰。
雨点忽然敲打窗棂,下雨了。
春芽走过去关了几扇窗,只留了一扇透气,又去取换洗的寝衣。
泡在浴桶里,季青妩长舒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包裹着自已,只觉得整个身子酸软起来。
春芽回来的时候,季青妩已经睡熟了,她轻声唤着季青妩,好叫她去床上睡。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屋内却是一片静谧。
夜半,熏香愈发浓郁,混着雨后的气息,格外催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