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维文问道。
柳含章的原身也算是少年英才,今年十三岁,已经有童生功名,想必秀才举人也不在话下。但京城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前朝十三岁的宰相在那里比着且不提,隔两条街就住着十五岁的少年探花,比不了比不了,所以他一直非常低调,读书也非常用功。
“儿子不敢荒废学业,最近在读……”
“行了行了,”柳维文刚刚醒来,仍然有些晕眩,“为父知你用功。只是光读书用功是不够的,人情练达皆文章,这里面的学问不亚于书本,你要多下些功夫才好。”
柳含章点了点头:“是,儿子定当谨记。”
滏,这是嫌自己没眼力见了呀……
“父亲的身体可好些了?这药吃下去,效果如何?”
他连忙抢救自己的形象,适时嘘寒问暖。
柳维文点了点头:“好多了,再将养些日子,大约便能下床了。”
柳含章大为欣慰,和他聊了几句,眼看他体力不支,便扶着他躺下,又睡了。
一路无话。
又颠簸了半天时间,几辆牛车终于停在了老屋门前,结果车刚停下,人还没下来,就听到“轰”一声巨响。几人掀了车帘走下来,站在屋门口,一个个都无语望起了苍天。
地上烟尘四起,面前时断壁残垣,那院墙,显见是在刚才那一瞬间,轰然倒塌了。
院中荒草已经长了半人高,能达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水准。
小厮添墨先进了院子,走进没两步就被杂草掩盖住的杂物绊了一个大跟头,得亏是年轻,手脚灵便,蹦了两下才稳住。主屋的房顶上,瓦片齐刷刷地没了大半片,从左到右缺了三分之二左右,清晰可见房梁。添墨刚稳住脚跟又前进了几步,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嘴里叼着根草棍,手里还捏着叶子牌,叉着腰往门口一站,呵斥添墨道:“你,哪儿来的?说,墙是不是你给推倒的?你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这是京城官老爷柳大官人的府邸,把我们这墙推倒了,你赔得起吗你!”
添墨皱眉,被气的都不知道回什么好了,却见小姐小心绕过地上的垃圾杂物,走到自己身边,淡笑一声,淡淡道:“好大的威风啊。”
“小丫头片子,哪儿来的?哥哥看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好好跟哥哥赔个罪,哥哥便放过你了。”
这小子扬眉,歪嘴笑着,目光在柳含烟身上上下逡巡,略过几个重点部位的时候,一脸失望的样子,却还是盯着她秀美的脸蛋啧啧了两声。嗨,这丫头虽然没长开,模样却不错,黑是黑了点,倒是不牙碜……
柳含章黑着脸一步上前,挡住了他流里流气的目光。当劳资瞎吗?就看这房顶的瓦被薅得像葛优似的,谁还不知道这人每天都在忙活些啥?雷峰塔是怎么倒的,它就是怎么倒的,这狗奴才还想往别人身上赖?害敢调戏我老妹儿,真是活腻歪了!
结果他还没等说话,奶妈已经冲上去了,左右开弓piapia就给了这人俩大嘴巴子:“你个小畜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是谁?姑娘少爷都不认得了,你眉毛底下长得是弹球子吗?不好好看家,屋顶瓦都被人偷走了还不知道,墙砖都被人挖去好些,你居然听到墙倒了才知道出来看看?就算是近日被盗,你没时间好好打理,也不能打点成这副样子,你这样,叫主子们怎么住?”
柳含烟实在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到底是亲娘啊,两个耳光就想把监守自盗歪曲成看守不力,还给找了个时间不够的借口,真当这一行老的少的,都傻不成?若是哪个大富大贵之家,还真不至于计较这几片瓦、几块砖,可他们家穷成什么样了,一回家,却见房子都被挖塌了,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人轻轻放过?
柳含烟转头看向哥哥,倒想看他对此事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