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蒋妃的慈母之心将安阳的侥幸彻底打碎,如果不是齐毓姝,那现在待嫁的恐怕就是她了吧?
安阳随后又有些颓然,她受皇恩一十五年,就该当行公主之事。
齐妃定然是有慈母之心的,只是这种慈母之心远不如野心,这种落差叫安阳一时难以接受。
齐毓姝已看她走了多步,轻笑一声。
齐毓姝幼时爱笑,大了却少有笑意,听到这声安阳回头看她。
齐毓姝道:“你知道今天的‘赏月图’小子衿要我题了什么字吗?”
安阳走过去了看了一眼,原是:八月明镜悬海上,会逢回首柳岸边。
“可熟悉?”
当然熟悉了,这是安阳幼时解过的一个谜语,那年中秋齐毓姝也在宫中,两个小丫头偷偷躲开宫女玩闹,后来找不到回大殿的路,齐毓姝只能牵着大哭的安阳沿一条种满柳树的岸边走。
再后来,就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妃子,给安阳出了一个谜语,还带她二人回殿。
安阳忽然道:“这谜是小子衿说的?”
齐毓姝颇有些感慨:“是张才人生前说的,原来你我与子衿的缘分早就有了。”
安阳仔细回想当年场景,只记得那个年轻妃子气度柔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齐毓姝道:“你看,凡事因果注定,因已改,你还怕什么果?”
安阳总觉得齐毓姝这话神神叨叨的,便问:“上巳宴你真的是自愿联句的?”
齐毓姝想了想,道:“现在再提当日事,也改不了什么,不如放下。”
安阳颇有些气急败坏:“你果然是安慰我的!你自小就比我沉稳,下棋一步能想三步事。”
齐毓姝不说话了。
安阳说罢又有些愧疚:“我对不住你。我这一生借了你龙凤双生的美名才叫父皇开颜,在我满月宴上赐我封号……”
齐毓姝打断安阳的后半句,道:“公主当真以为我兄长是个浪荡子吗?”
安阳被这质问问住了。
“我兄长是庶出。”
所以风头不能高过身为宗子的大房嫡长兄,也不能叫当家主母觉得有威胁,所以只能放浪形骸,传美名于花丛之中。
安阳并不能完全明白身为庶出的为难,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幼时有齐妃和兄长保驾护航,在外又有东阳和齐毓姝护着,所以总会有些天真的想法。
齐贵妃想那个位子是必然的,不然何必年年问齐老太君安,这次平王世子是个契机,而这个契机不能给外人。
上巳宴上联句一是为兄长出头,二是为齐家,齐家不能做败寇。
齐毓姝在霁园替安阳煮茶,听到平王世子进京求亲时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似乎也的确是走一步想三步。
“何况”,齐毓姝微笑道:“我是问天抢命的人,总是要还的,你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安阳看着齐毓姝,憋泪回头:“你以后做事定要与我说。”
齐毓姝道:“好。”
“不许再说不吉利的话。”
“……”
唯独这事,只能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