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声推开"
听阴斋"
的雕花门时,檐角的青铜镇魂铃突然坠落。
他侧身避让,铜铃在青砖地上砸出个带脑髓纹路的浅坑,铃舌上的陈年血垢震落,露出刻满梵文的银制芯骨。
这是祖父暴毙在藏宝阁的第七日。
寅时三刻,老掌柜隔着门缝塞进个紫檀匣,匣面用五帝钱压着张泛黄的《金石录》,夹层里半块颞骨阴刻着"
亥时三刻,启东博古架"
。
最瘆人的是匣中那把青铜铃钥,匙齿间缠着缕灰白胎发——与季寒声襁褓时被剪下的脐带如出一辙。
此刻他站在东厅的黄花梨博古架前。
檀木格栅渗出胶状黑液,像某种生物在暗处结网。
青铜钥匙插入锁孔时,架顶的明代铜镜突然映出人影——镜中分明是空荡的厅堂,却传来细碎脚步声。
"
咔嗒——"
机簧弹开的刹那,阴风裹着纸灰迷了眼。
季寒声抹去睫毛上的灰烬,发现每片纸灰都形似缩小的灵幡,边缘结着霜花状的血晶。
马灯照亮格架时,他浑身血液骤然冻结:北宋影青瓷枕正在渗出水银、清代铜胎珐琅钟表盘爬满尸斑、最骇人的是那尊北魏陶俑,空洞的眼窝里竟嵌着活人眼球!
"
当啷!
"
顶层那枚战国血沁玉璧突然坠地。
季寒声俯身去拾,玉璧背面粘着块风干的耳垂,耳洞穿着半截浸血的五色绳——正是三年前失踪学徒阿四的耳饰。
当他试图扯断绳结时,玉璧突然升温,血沁纹路在掌心拼出"
癸卯年腊月廿三"
的阴刻字。
地窖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
季寒声握紧祖传的断魂铜尺,刚迈出半步,整排博古架突然震颤。
那些古玩像被无形的手拨动,青花梅瓶倾倒时滚出裹胎衣的婴尸、景泰蓝香炉炸裂涌出裹蛆的骨灰、最西侧的青铜饕餮尊突然张口,吐出半截腐烂的舌头!
"
少东家。。。验货。。。"
纸灰雨中传来漏风般的呼唤。
季寒声转身看见账台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长衫的腐烂朝奉。
他的眼球悬在颧骨两侧,右手算盘珠竟是九颗缩小的头骨,左手账册每页都粘着块风干的人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