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推开驿站包铁木门时,檐角的青铜驼铃正在暴雪中呜咽。
他掸落羊皮大氅上的冰棱,马灯照见前厅柜台积着三指厚的灰——灰堆里埋着半截冻硬的狼毫笔,笔杆裂痕处渗出褐色的尸蜡。
这是叔公关震北失踪的第七个冬至。
破晓时鄂伦春猎户送来个桦皮匣,匣盖用熊筋捆着张泛黄的《驿站规》,背面血书"
戌时三刻,启地窖玄门"
。
最瘆人的是匣内那把青铜狼首刀,刀鞘缠着浸透人油的裹尸布。
此刻他蹲在地窖铁门前。
锁眼堵着团青灰色的绒毛,凑近能闻到混着腥臊的腐臭。
关山月用刀尖挑开绒毛的瞬间,门缝里突然溢出刺骨白雾,雾中传来指甲抓挠棺材板的声响。
"
吱嘎——"
铁门刚开半掌宽,阴风卷着纸灰迷了眼。
关山月抹开糊在脸上的灰烬,发现每片纸灰都印着残缺的萨满面具,边缘结着冰晶般的血珠。
马灯扫过窖壁时,他浑身血液骤然冻结——整面墙码着七口黑棺,棺盖的镇尸钉上挂着冻僵的黄鼠狼。
"
砰!
"
西北角的棺材突然炸裂。
关山月横刀护住面门,木屑纷飞中坐起具穿貂裘的女尸。
她的脖颈以上空空如也,右手却攥着把冰锥,正疯狂在胸口刻字。
冰碴混着黑血飞溅,在棺椁上拼出"
关山月"
三个篆体。
"
掌柜的。。。接客了。。。"
女尸的腹腔发出漏风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