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屯的界桩在暮色中渗出脓血。
关山月蹲下身,鹿皮手套抚过第三根界桩的裂纹。
五年前随师父下山时,这些浸透黑狗血的柏木桩还泛着油亮光泽,如今却像溃烂的疮疤般布满蜂窝状孔洞。
他摘下右手手套,指腹刚触及木纹,就感觉有活物在桩体内部抓挠——那绝不是虫蚁啃噬的动静,而是类似指甲抠挖木板的声响。
"
喀嚓!
"
桩底突然裂开道三寸长的缝隙,暗红色液体裹着团毛发喷溅而出。
关山月疾退两步,看着那团沾满粘液的毛发在地上扭动——竟是半张粘连着头皮的人耳朵!
耳垂上晃动的翡翠坠子他认得,正是屯里赵寡妇上个月失踪时戴的饰物。
"
关家小子活腻了?"
马神婆佝偻的身影从老柳树后闪出,腰间铜铃铛裹着层半透明的皮膜。
老妪枯树皮般的脸上生满铜钱癣,溃烂的嘴角垂着暗绿色涎水。
她左手五指突然暴涨半尺,指尖探出的倒钩指甲缝里,正簌簌掉落着带毛的肉屑。
关山月的手背已爬满蛛网状黑纹。
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般朝着肘部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凸起黄豆大的肉瘤。
他强忍着耳中万千兽类的嘶鸣,掏出怀里的犀角粉撒向马神婆:"
阿婆可知这些界桩。。。"
"
呸!
"
马神婆喷出口腥臭的唾沫。
那团黄绿色液体在空中化作三只毒蜂,瞬间将犀角粉啃食殆尽。
老妪的右眼突然爆出团脓血,从溃烂的眼眶里钻出条生着人脸的黑蛇:"
虎神爷缺个敲鼓童子,你这双阴阳眼正合用!
"
屯西传来闷雷般的鼓声。
七盏惨绿的灯笼穿透夜雾,每盏灯罩都绷着张扭曲的人脸皮。
关山月的瞳孔骤然收缩——最前面那盏灯笼的人皮,眉心赫然点着颗朱砂痣!
那是柳红袖及笄那年,他亲手为她点上的守宫砂。
抬鼓架的四个汉子脖颈生满虎斑,裸露的胸膛上凸起狼头状的肉瘤。
他们的膝盖反曲如兽足,脚踝拴着浸血的铁链,随着步伐晃动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最骇人的是领头者面颊上暴突的獠牙——那分明是上个月进山失踪的猎户孙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