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寨的晨雾泛着尸蜡的惨白。
祝雪崖跛着蛊足踏入祠堂时,七十二块人皮碑正在集体渗血。
碑文中的蛆虫膨胀成儿臂粗细,每扭动一次就吐出团带齿的肉瘤。
怀中的青铜卦盘疯狂震颤,指针扎入掌心引出血线,直指祠堂地窖深处的虫鼎。
"
五少爷回来填蛊债了。。。"
寨民们从屋舍阴影中蠕出,他们的皮肉与衣物长在一起,关节处长出蜈蚣步足。
王货郎的脖颈裂开鳃状结构,随着呼吸喷出带卵的黏液;李寡妇的头发已变成毒蛇,发梢挂着自家幼子的残肢。
雪崖挥动青铜剑斩断扑来的蛇发,断发在地上扭结成"
赦"
字。
当卦盘血线指向虫鼎方位时,所有变异寨民突然僵直,眼珠集体转向祠堂梁柱——那里悬着三百盏人油灯,每盏灯芯都裹着块带生辰八字的碎骨。
地窖石阶生出细密牙齿。
雪崖每下一级,蛊足就被啃去片血肉。
虫鼎立在血池中央,鼎耳铸成挣扎的人形,鼎腹浮现出他这三月经历的恐怖场景。
鼎内沸腾的黑液中,浮沉着七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卦盘突然脱手飞向鼎身。
当青铜与黑液接触的刹那,七十二块人皮碑的裂缝中伸出蛊丝,将雪崖吊悬在血池上方。
鼎中升起具由万蛊组成的祝九龄尸身,胸腔内嵌着那块最初的镇魂碑。
"
我儿终于悟了。。。"
蛊虫聚合的尸身口吐毒烟,"
祝氏男儿生而为祭。。。"
雪崖的残腿突然爆开,血肉中飞出九只尸蛾。
这些毒虫撞向人皮碑,撞碎处显露出母亲被封印的残魂。
当最后一块碑文崩解时,血池中浮出三千具祝氏祭品的尸骸,他们的脐带连成锁链缠住虫鼎。
祠堂穹顶轰然塌陷。
夜空中的血月淌下蛊液,浇在雪崖身上灼出青烟。
他借着剧痛挣断蛊丝,坠入血池时抓住截先祖脊骨。
骨节中封存的记忆汹涌而入——公元前祭祀的青铜卦盘,正是用初代祝氏嫡子的头骨所铸。
虫鼎在此刻四分五裂。
爬出的不再是蛊虫,而是流动的黑暗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