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那夜的梆子声裹着纸灰飘进客栈时,东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沈砚踹开房门,见富商之女柳如烟瘫坐在梳妆台前,铜镜裂成蛛网状。
镜面残留着半张胭脂勾勒的鬼脸,妆匣里躺着封烫金聘书,落款处按着枚血指印:"
癸亥年八月初七,聘柳氏为阴妻。
"
柳如烟腕间的翡翠镯子沁出血丝,她哆嗦着扯开衣领,锁骨处浮现朱砂写的"
庚帖"
。
沈砚用艾草灰混着井水涂抹,皮肉下竟凸出张人脸——正是戏班白海棠!
那鬼面张口吐出团黑雾,雾中显现出送亲场景:纸轿夫抬着无头新娘穿过乱葬岗,唢呐声惊起群鸦,每只乌鸦都衔着半截手指。
"
沈掌柜……救……"
柳如烟突然掐住自己咽喉,指甲深陷肉里,"
他要把我缝进嫁衣……"
话音未落,她翻出窗棂奔向马厩,身法诡异地跃上匹纸扎的白马。
沈砚追出三里地,见白马在义庄门前化作灰烬,门楣上贴着褪色囍字,纸钱铺成的小径直通停尸房。
停尸床下暗门渗着尸油。
沈砚撬开腐木板的瞬间,九口薄棺呈八卦阵排列在密室中。
每口棺盖都钉着七寸桃木钉,钉头缠着浸血的红线。
他推开离位棺椁,腐臭味熏得眼眶刺痛——新娘装扮的尸身脖颈套着麻绳,左耳缺失的创口插着干枯的纸牡丹。
第二具棺内堆满人牙,每颗都刻着"
沈"
字;第三具棺中浮着层油脂,油面漂着九片指甲,甲面绘着钟馗捉鬼图;当推开震位棺椁时,沈砚的罗盘突然爆鸣——棺底躺着具穿道袍的干尸,胸前挂着沈家祖传的青铜铃,腰间令牌刻着:"
镇渊司戊寅年执事沈怀山"
。
密室供桌突然自燃,绿火映亮墙面的沈氏族谱。
泛黄的宣纸上,历代家主名讳旁皆注"
祭品"
二字,最末一行写着:"
沈砚,庚申年惊蛰生,当献于九重渊第三层。
"
族谱下方压着张人皮,绘制的客栈结构图中,地窖位置标着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