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凝固成琥珀的刹那,江临风听见自己颅骨开裂的声音。
炼魂鼎内壁的铭文像蜈蚣般爬进裂缝,在他脑浆里重新排列成族谱。
当舌尖尝到腐坏的羊水味时,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琉璃棺里,身旁连体婴的脐带缠绕着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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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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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婴突然睁开爬满血丝的眼睛,插着判官笔的心口渗出冰霜。
她残缺的左手穿过江临风左眼,从颅腔里拽出朵带刺的黑菊。
花蕊中包裹的翡翠耳坠叮当坠地,溅起的水银浪花里浮现出民国二十三年的暴雨夜。
江临风撞破记忆的琉璃壁。
雨幕中的江家老宅正在褪色,青砖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垒砌的墙体。
他踉跄着踩到节断裂的趾骨,抬头看见祠堂飞檐下挂着九盏灯笼——每盏灯笼都在融化,淌下的尸油在半空凝成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拴着林夕的脚踝。
她倒悬在祠堂天井的枯井上方,血嫁衣逆着重力向上翻飞,露出小腿肚上暗红的缠足印痕。
当江临风试图抓住井绳时,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雾化,指尖飘散的血珠映出十八重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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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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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传来苍老的声音。
江临风扒着井沿向下望,看见九位缠足姑婆正用骨针缝补一具女尸——女尸的脸每缝一针就变换一次,最后定格成林夕七窍流血的模样。
姑婆们突然齐刷刷抬头,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青铜锁链,将江临风拖入井中。
下坠持续了整整一个甲子的光阴。
江临风在时空中肢解又重组,最终摔进宣统三年的灵堂。
白幡无风自动,露出后面九口棺材围成的八卦阵。
他惊恐地发现每口棺材都贴着黄符,符纸上的生辰八字正是他从小到大用过的阳历生日。
灵堂中央的炼魂鼎突然嗡鸣。
黑菊绽放的瞬间,江临风左眼自动转动,看见鼎内沸腾的竟是不同时期的自己:七岁溺亡的男童攥着翡翠耳坠,十八岁悬梁的少年舌头上钉着青铜锁,二十五岁浑身溃烂的尸体正用判官笔剜出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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