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是轻声的交谈,阳光投下来落在地上是斑驳的树影,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让人觉得有几分的萧索。
周琅嬛想要上前去推门,却仿佛脚被黏在了地上,迈不得一步。
齐三小姐道:“哥哥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人利用广平侯拉近和皇后娘娘的关系?”
“哥哥说的那个人是谁?”
谁在利用广平侯因皇后娘娘母家被夺爵的旧事。
齐重轩看着眼前的茶杯,一时沉默,他不该在这件事上想太多,只是每当林正青说起,他的脑子里总是难免想到陈家。陈家复爵看起来是皇上嘉奖陈允远大人为官耿直又在成国公案子上立下大功,其实是有人从中操纵利用了广平侯因福建水师获罪之事……
齐重轩不说话,齐三小姐接着道:“明日就是皇后娘娘千秋,若是有消息也就是这两日。”
天空开始慢慢阴下来,周琅嬛几乎能问道空气里的潮湿味道。周琅嬛后退了一步,齐重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起这些话。
这段时日就算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觉,齐重轩也没有向她提起过,她屡次提起她和康郡王妃的关系,齐重轩也只是随声应喝,并不多说,看起来是他沉默寡言,其实细想想像是有心事。
情愿在这里和齐三小姐商量,却在她面前闭口不提半个字。她们之间相敬如宾,却仿佛有一层隔阂在里面,她也说不清楚。
眼前的人是好的,做事无可挑剔,人前也会维护她,对她的要求少之甚少。可是除去这些表面上的,想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难上加难。
有时看到他在大狱里留下的伤疤。问起来他不以为然。仿佛那件事已经是过眼云烟。若是外面人大约不清楚,她在他身边却能感觉到那沉默中的抗拒。为人夫的抗拒,为人子的无奈,周琅嬛抿起嘴唇。本已经将母亲说的话抛诸脑后,可这时候鬼使神差地全都想起来。
齐家和陈家曾想要结亲。这是她在嫁过来之前就知晓的。多少人家的婚事都是几经波折,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和齐重轩和陈六小姐没什么相干。于是她也不甚在意。当时她还觉得也挺好的。至少齐家和陈家弯弯绕绕沾着亲,她和陈六小姐要好,齐家小姐也和陈六小姐要好,这样一来大家更好相处。
周琅嬛想了想转身重新走回了长廊。
桂儿忙跟过去,一直走出了月亮门,桂儿才道:“二奶奶怎么不进去?”
周琅嬛道:“让二爷和三姑奶奶说会儿话。我们先去给太太请安。”
桂儿这才明白过来,笑着道:“二奶奶真是为二爷想的周到。”
周琅嬛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
大周朝只有在皇帝千秋时才会免了早朝,皇后娘娘千秋朝会虽然依旧,却为了向皇后娘娘朝贺,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礼部前两日已经发了邸报,写明朝贺礼仪安排,内命妇、外命妇起的比平时早许多,要赶在吉时前入宫。这样一来,整个京城似是彻夜无眠。
琳怡洗了澡换上衣服,天还没有亮。
今年皇后娘娘做寿比往年热闹些,宴请的女眷也多了,宗室营里每家都请了人。上到亲王下到闲散宗室只要原是近支都接到了宫牌。
周大太太甄氏赶在这时候病愈,正巧能进宫,周老夫人特意将甄氏叫来交代,让她进宫之后礼仪妥帖。
甄氏半开玩笑地道:“礼仪上不会差,万一有别的事我听郡王妃的就是。”
琳怡就有些为难“好些事我还要找大嫂商量……”
宗室营早早就有马车驶出,然后是一辆接着一辆连成串十分有气势,百姓纷纷到街头看热闹,京中商铺全都挂红,城头也挂上了红绸,京里如同过年般喜气洋洋。
马车停下来,众位夫人下车,宫里女官、内侍上前侍候、引路,大家换了小轿,在内宫门处下轿走到景仁宫。
周大太太甄氏已经先到,琳怡进门时看到甄氏正和宗亲女眷笑谈,一扫几日前灰头土脸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脂粉依旧厚重,胭脂也用了不少,显得脸色异常的红润。
周元景要纳妾的事闹到现在,甄氏被气得不轻,不过甄氏是就算后院失火也要戏台高筑的人,转眼之间就打起了全部精神。
琳怡走进侧殿,只觉得满屋子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康郡王妃,仿佛比前段日子瘦了些。”
“就是,衣服眼见都宽大了不少。”
“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