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颤动摇曳的烛火将屋中物什投下的光影随心所欲的戏弄。
司马陵依旧是日间那件月白长衫,纤尘不染的洁净,长身玉立于窗前。
身影静静,似乎并未听见身后荣烈刻意放出的脚步声。
荣烈在屋中站定。
银色面具下,一双黑眸暗暗而深。
“来了?”司马陵缓缓转身,语声尾音上扬,淡淡轻轻,似有讽刺。
荣烈不做声,只定定望着他。
他是讨厌这个男人的。
自打第一次相遇就讨厌,说不上为何,大概天生气场就不合。
在清楚这一点的同时,他也明白对方大概对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而加深这种不喜的便是去年这个男人故意用传国玉玺将明思引走。虽然他也明白,即便没有传国玉玺这一桩,明思当时大概也很难留下。
可他就是不喜。
不喜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尤其这个男人还对自己的女人怀有他意时,这种不喜更加翻倍。
此时此刻,他一见到这个男人,那种天生的气场不对感觉又冒出来了。
司马陵的面具轻薄能做一些幅度不太大的表情。
见荣烈那一双冷然的眼,他轻轻挑眉,“若你不来,我还不能肯定是你。可你来了,我却是看不起你。”
荣烈冷哼一声,“你有何资格看不起我?你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此际的荣烈全然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爽得紧。
司马陵轻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如今乃是寡身,我有何来不得?”
寡身!
荣烈眼中冒出火花,“鸡鸣狗盗之辈,当初她且看不上你,你以为如今你还能有望?痴心妄想!”
司马陵不疾不徐,“我至少敢来,敢在她面前现身!总好过有些人只敢躲在书上偷窥,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强作欢颜——我至少不是缩头乌龟。”
“你——”荣烈捏了捏拳,用力沉了一口气,眸光寒冽,“你该庆幸我不打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你也该庆幸——”司马陵瞥了一眼荣烈垂下的右手,语声轻蔑,“我对身残之人尚有几分怜悯之心。”
“司马陵!”荣烈蓦地上前一步。
司马陵微微抬首,唇角微弯淡定。
两人身量相当,这一拉近距离,四目紧紧对视,火星四溅,各不相让。
司马陵唇角一勾,几分讥诮,“看着她那般为你费尽心机谋尽谋算,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得?你是赢了我一着,可我如今还是看不起你。有胆量寻我,却无胆量见她!荣烈——我看不起你。”
荣烈咬了咬牙,“我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我不想管你,我只想管她。”司马陵眸光坦荡,语声缓缓轻轻却是字字如刺,“你最好一辈子就这般藏着躲着。你说过的那句话,如今正好还你——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出现,天长日久,我总能让她快活起来。”
”就凭你?”荣烈嗤笑,“就凭你如今顶着旁人的面皮?”
司马陵眸光一冷,倏地冷笑,“你如今不也藏头藏尾,还要装哑巴——你有何资格说我?身边藏了一头狼而不自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堂堂睿亲王——笑话!”
荣烈眸光猝然一颤,蓦地幽深,“你知道了些什么?”
司马陵淡淡一笑,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了一盏茶,“我为何要说给你听?”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慢走不送!”
荣烈身形僵直,盯了司马陵的背影一眼,蓦地转身。
“你今日来意何为?”司马陵忽地出声。
荣烈背影一顿,却不言语。
司马陵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若我没猜错,你的来意只能有二。其一,你看我不顺眼,想让我离她远些。其二……”一顿,“——是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