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五金县赈灾的名单很快就定了下来,御医院派出了陈院判和十几位资质深厚的御医外带着苏颜,户部派出了两名令史和十几名小吏,其他各部也都派了人前往五金县,而楚晏作为钦差随行。
至于粮草和药材之类的东西,则由户部拨款在全国各地购买调往五金县,在支援没到之前,户部的人会先在五金县附近各地就近采购。
安靖伯作为此次赈灾拨款的总管事,坐镇京城全权指挥。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苏颜要去五金县的时候,安靖伯不仅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反而在大外面大肆宣扬苏颜医术如何如何高超,也不知是出自什么心态。
钟娘子在接到苏颜消息的第三天就整装出发了,而苏颜和楚晏一行人则是在次日才从京城出发。
楚晏一行人离开这日,皇帝亲送,晋阳长公主更是让嬷嬷给苏颜送来了足足两大包袱的干粮。
可大部队刚走出城门没到二十里地,就有一个人打马撵了上来。
“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夏墨初打马而来,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看见了楚晏就是双目一亮。
“吁!”楚晏勒马,昂首回头看向夏墨初。
夏墨初御马走到了楚晏跟前,兴冲冲的道:“我也跟你们去赈灾去。”
楚晏却是向夏墨初身后看了一眼,见没有跟随的小厮,问道:“夏老将军可否知晓?”
夏墨初看白痴的似的看着楚晏:“肯定不知道啊!要是让他知道我要去五金县,还不把我的腿打折了?”
楚晏一副他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压根没搭理夏墨初,转身打马径自走了。
夏墨初赶紧追了上去:“你不让我跟着我就自己骑马去,这要是路上遇到个土匪什么的把我给劫了,你得负责。”十足的无赖样。
“把他扔回去。”楚晏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夏墨初从马上扯了下去,硬气霸道的架走了,楚晏只能听见夏墨初不断的叫嚷声。
马车内,钟凝挠了挠耳朵对苏颜道:“师姐,我好像听见夏墨初的声音了。”
“我怎么没听见?”苏颜放下了医书,打开了车窗向外张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夏墨初被人往外拉扯着,苏颜状若无事的关上了车窗,对钟凝道:“你听岔了。”
楚晏和她说过,从男人的眼光来看夏墨初对钟凝应该是存了点心思的,所以苏颜发自内心的不想让钟凝和夏墨初这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有什么瓜葛,生怕钟凝被他唬了去。
别提夏墨初本来就不靠谱,单说钟凝自由散漫惯了,是一点规矩都不肯受的,夏家又是门庭显赫的大家,肯定不会接受钟凝这种江湖女子嫁进家门,更别提娶为正妻,苏颜不想让钟凝在这种事情上受到任何委屈。
可苏颜却不知,缘分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碍的。
淮州在西边,苏颜一行人因为御医大多年迈,足足在路上走了二十来天才进了淮州境内。淮州境外还看不出什么,到了淮州城,远远的苏颜就看见城门处有人把守,除了有手令的人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出。
得知皇帝派来的人马来了,淮州太守裴守成立刻亲自出城将楚晏这一行人迎了进去。
见皇帝派来的钦差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裴守成松了口气,对着楚晏堆起了笑脸:“钦差大人有礼,想必众位舟车劳顿还没用午饭吧?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请各位随我去舍下先用些粗茶淡饭。”
“不必。”楚晏冷脸拒绝了裴守成:“现在淮州内哪里疫情最重?”
“五金县,瘟疫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裴守成还是不放弃要先和钦差拉拉关系这条路:“各位还是先随我去用些饭菜吧,也好……”
没等裴守成这话说完,楚晏就打马从裴守成身边走过,脸上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直接忽略了他。
之前楚晏就查过了淮州上上下下所有的大小官员,谁忠谁奸心里都有谱。这位淮州太守背靠大树,是个十足的贪官,这次五金县爆发瘟疫一事也是他一力压了下来。如果不是苏颜的人提早发现,裴守成还说不定要把这件事捂到什么时候去。
笑容僵在了裴守成的脸上,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可随即就又屁颠屁颠的撵上了楚晏,百般逢迎。
淮州天气比京城暖和不少,这时候已经转暖了,苏颜把车窗打开了一个小缝,和钟凝一直看着外面的情况。
明明是大白天,淮州主城区内却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百姓也都是行色匆匆靠着墙根走路,看见了楚晏这一行人也跟没看见似的。这种情况越往五金县的方向走就越是严重,五金县已经完全被隔离了,所以众人落脚的地方是五金县的临县,成安县。
从淮州到成安县一共走了三个多时辰,到达成安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一下车,苏颜就闻到了到处都是醋被煮熟的味道,一眼就看见了路边七八所房屋外支着百味堂的旗子。
整个队伍里都是男子,只有苏颜和钟凝还有采夏、柳香三个丫鬟是女子,所以当苏颜几人下车的这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们的身上。
楚晏介绍道:“这位是乐安县主,奉圣上之命前来治理疫情的。”
楚晏这话刚说完,立刻就传出了几声嗤笑,苏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正看见有几名老御医面露不屑看着自己。
其中有一个满面胡须的老御医更是直接道:“女子行医,真是贻笑大方!”
楚晏面露不悦,可奈何之前苏颜特意嘱咐过他,无论这些御医说什么也让他当耳旁风。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亲眼见过县主为人诊治,县主医术高超,的确让我自愧不如。”说话的这位御医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苏颜觉得他有些面授,仔细一想,是那次她给严亲王府那位嫡长孙治病的时候见过的。
那满面胡须的御医反呛道:“你才行医多少年?能有多少见识?”
那年轻御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同行的人拽了一下,憋的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