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追到马路对面时,那里已经没有舒雅的身影,她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只要一触碰,就消失了。
如果圣诞节那晚,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那么刚才看见的那道身影,他可以确定,那绝不是幻觉。他四处寻找,街上行人匆匆,再也没有那道水蓝色的身影。舒雅,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肯站在我面前?
池未煊心中激烈的咆哮,眼眶都热了,十年了,他找了她十年,她为什么不肯出现在他面前?池未煊握紧拳头,用力捶向路边的电杆,手背顿时血肉模糊。
他抬起头来,此时一辆计程车从眼前开过,车窗缓缓降下,赫然出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而舒雅,已经一脸的泪。
池未煊心头一震,飞快追上去,“舒雅,你下车,舒雅!”
舒雅满脸是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计程车飞快的驶离,池未煊两腿难敌四轮,追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计程车消失在眼前。
池未煊几欲疯魔了,他撕心裂肺地大喊,“舒雅!”
车里的舒雅听见他的喊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往下落,司机见状,“小姐,那是你男朋友吧,你们吵架了吗?”
舒雅默默点了点头,司机就笑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爱你,小姐,听我一句劝,不要伤害爱自己的人,因为下辈子我们不会再遇见,也不要伤害自己爱的人,因为伤害了他,我们会更伤心。”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说话一溜一溜的,很有哲理。舒雅始终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司机。
司机看了看便利贴,然后抬头看着后视镜,眼里多了一丝同情与怜悯,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是哑巴。
舒雅看向后车玻璃,池未煊还站在那里,她眼泪又飙了出来。
池未煊看着出租车渐渐消失在眼前,终于反应过来,穿过马路,往停车场奔去,他边跑边给顾远兮打电话,“远兮,立即给交通局李局长打电话,请他帮忙拦截一辆车牌号为H1608的出租车,你马上去富士出租车公司,调出这辆出租车的视频,舒雅出现了。”
他吩咐完就挂了电话,此时他已经跑到苏晴柔身边,她一直站在那里,听他有条不紊的安排,耳边还回响着他刚才那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她的幸福,总是踩在刀尖上,一不留神,她就遍体鳞伤。
她怔怔地看着他由远及近,然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停车场,她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滚烫的泪水刚一涌出,立即就变得冰冷,寒彻入骨。
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没入停车场,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好疼,额头疼,身上疼,心也疼……
很快,池未煊开着车驶出停车场,停在她身边。她心中一喜,至少他还记得她的存在。然而,池未煊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整颗心都沉入谷底。
“苏晴柔,你自己打车回去。”说完,他也不等她反应,他就开车汇进车流,向刚才出租车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晴柔站在寒风凛凛的街头,眼底一阵刺痛,刚才还说会一直牵着她的手的男人,此刻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心焦,甚至忘记此时是下班高峰期,这里又是游乐场,根本就不容易打到车。
看着高大的黑色路虎迅速消失在车阵中,她无助地蹲了下来,她可以任性的留下他吗?可以叫他不要去找舒雅吗?
不,她发现她除了看着他离开,她什么也不能做,那才是正主,是池未煊心头念念不忘的挚爱。她算什么呢,她把他当成她的天,她的地,她全部的世界。
明明她刚才还那么幸福,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可是下一秒,舒雅的出现,就将她的世界活生生血淋淋地撕碎了。
她闭上眼睛,心痛得无法承受,眼前的这一切一定只是一个梦,是她做的噩梦,只要梦醒了,她就会看见,其实她正睡在别墅他的房间里,被子里还他起床后残余的气息,他昨晚还曾摸着她的肚子问她,这里什么时候才有他的孩子……
可是池未煊,你在哪里呢?
晴柔蹲在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侧目看着她,她站起来,向他离去的地方伸出手,直到手心冰凉,直到那不可抑制的痛,清晰地扎着她的心,她身体的每个细胞,她才终于确信,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她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去,却是与他背离的方向,池未煊,原来失去了你的牵引,我真的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晴柔漫无目地的在街上向前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只知道不停往前走,不要停,她怕她一停下,就再也找不到力量向前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前方有路,她就走,有天桥,她就上。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穿过了那些熟悉的街道,走过他们曾经驻足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