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道士的面前,我的年龄会瞬间被压制到幼崽程度,在外面也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却连基本的情绪稳定都做不到。
看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而后快步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捉起他的手,灵气顺着筋脉钻了进去。
随后,我心底便弥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受。
筋脉完好无损,气血充沛,肉身无暇,生命精气也很充裕稳定。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的状态都极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血肉剔透,遍体生香,这是一个修行之人走到极致的特征,每一寸血肉都是经历过打磨的,犹如一株人形大药。
但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沉吟了片刻,才隐约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灵气探入他体内时的那种感受!!
那感觉不像是在用灵气检查一个人的身体,更像是我第一次观视天地时,精气神发散于天地间那种空旷无垠的感受。
以我目前的程度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师父应该是再一次突破了,他与天地的契合度进一步提高,以至于我灵气探入他体内时,感受如观视十方天地。
须臾后,我收回自己的灵气,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我师父笑道:“你作为一个修行之人,难道还判断不出我有没有事情吗?”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好了,不用一惊一乍。”
我师父拉着我的手往凉亭走去,与茳姚擦肩而过时,脚步一顿,扭头笑道:“看来你和惊蛰终是有这段缘分,倒也不必扭捏,该如何相处就如何相处好了。”
“你这牛鼻子,从哪里瞧出我扭捏了?”
茳姚失笑,道:“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来说去的,不外乎就是在疯狂暗示提醒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跟了你徒弟,而今你也是我的长辈了,往后不能造次?怎的,难不成你还眼巴巴的等着我也喊你一声师父?”
老道士被戳中心思,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然道:“我一介出家之人,怎会拘泥于那些礼数?”
“是啊,你可是一介出家之人呢,清心寡欲,青灯黄卷,不吃五谷杂粮,不闻人间烟火的。
也不知道几年前在供奉历代祖师的偏殿里,是谁一边摸着自己身上的新衣,一边笑眯眯的跟历代祖师臭显摆,说这是他弟子给他置办的新衣,料子什么的都好,就是太贵,那孩子哪都好,就是有些太大手大脚了,这么下去哪行?而且风华正茂的,理应是喜爱华服美食的年纪,结果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总是给自己这个师父瞎置办什么?自己都这岁数了,而且就是个出家之人,怎么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还冲着惊蛰师祖的牌位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自己身上这种料子。
瞧瞧这出家之人的风采,可真是高风亮节呢……”
茳姚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老道士留,毫不留情的揭穿。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道士老脸一红,狠狠一挥袖子,气冲冲的进了凉亭。
果然……
我已经想捂脸了,茳姚治老道士,一治一个不吭声……
我听茳姚轻轻“嘿”了一声,连忙轻轻拍了她一下,再让她说下去,老道士又该气哼哼的回房了,完事在房间里越想越亏,仔细复盘一下,觉得自己先前应该换种说辞,兴许就能让茳姚哑口无言,然后趁着吃饭的工夫再度开战,紧接着又被茳姚两句话噎回去,整整个把来月都闷闷不乐,最终以一句一切为了徒弟来宽慰自己,自己倒是宽心了,就是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找机会收拾我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