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顶着一个偌大的黑眼圈出发了,随行还带上了阿雍。
这一整夜对我来说可就有点太难熬了。
我心中又是惦记真武祠的老道士,又得琢磨怎么处置仰阿莎捅下的篓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折腾的茳姚也不睡了,俩人絮絮叨叨闲说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茳姚对我是了解到了骨子里,我在忧虑什么她一清二楚,不过她没给我什么建议,只说了一句话——那仰阿莎倒是难得对老白痴心,老白看似大大咧咧的,其实什么都清楚,这世上有个肯真心对自己的人,真的挺难得的。
随后,她笑了笑,说她其实还蛮喜欢仰阿莎那个性格的,因为让她想到了一个故人。
我问是谁。
她说,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自己有个亲卫,就是个蛮汉,直心肠,总是会给自己捅娄子,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一个控制不好就闹出事情了,有许多次把她惹得恼怒不已,甚至不止一次的动了处理掉对方的想法,但又都按捺住了。
因为临走之前王后妇好对她说,这种直心肠、爱恨来的分明且强烈的人很好,如果身边有这样的人,应该珍惜。
我问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茳姚说,那人给她挡箭死了。
然后我就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
在阿雍的带领下,我们大约在黄昏时分进入凤凰。
听阿雍说,仰阿莎这女人如今在凤凰外的一个苗寨里,身边都是苗人。
不过,我却没打算去那个苗寨找她,转而直奔南郊而去。
南郊有个采摘园子,那是花船的产业,如意在负责,花船的人基本都在那里,如今红娘子带着天盟的人全都在那里蛰伏着。
让我没想到的是,等车的间隙,几个苗人步态匆匆的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还是个熟人,不是盘斛又是谁?
老家伙看起来神色仓皇,一路狂奔,身上的挂件叮当作响,甚至还跑丢了一只鞋子,也顾不上穿,一手提着鞋子,一边光脚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半道上一直挥着手,遥遥就喊:“卫哥儿,卫哥儿,稍等等!!”
我正准备伸手拦车,见状只能放下手,眼看站在面前的盘斛上气不接下气,这才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哈,我前脚才刚刚进凤凰,打个车的工夫你就来了。”
“嘿嘿嘿……
卫哥儿说笑了,我这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你来呢吗?”
盘斛干笑,上半身前倾,凑过头来:“卫哥儿,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好接您去。
咱们西南这边几个寨子的人来了,眼巴巴的等着见您一面呢!
这几个寨子都缩在深山老林里不和人打交道,全都是生苗,算是咱们玄门这一份的,平日里八辈子都逮不着呢。”
“让他们都散了吧。”
我淡淡道:“我准备上红娘子那去一趟。”
盘斛面色巨变,随即压低声音道:“卫哥儿,借一步说话?!”
“你可真是个灭火队员,给仰阿莎擦屁股你倒是专业的。”
我见他姿态极低,叹了口气,往一边走去,走了几步停下,乜了他一眼:“演技不错,不过也不用这么诚惶诚恐,先把鞋子穿上吧!”
盘斛一愣,脸上流露出喜色,连忙跟了过来。
我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就在路边坐下。
盘斛凑到我身边:“卫哥儿,我都给您备好饭菜了,离这里不远,咱们挪个地儿,边吃边说?”
“我还急着有别的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我摇了摇头。
盘斛一看我态度坚决,咬了咬牙,开口道:“仰阿莎那个事情,其实与她无关的,你也知道,这一次西南的事情,我们损失太惨痛了,下面的人都有亲朋好友遇害,仰阿莎让那些人在山门里待着,本意真的是想等您回来处理,谁知道下面那些人竟然偷偷的自己去报仇……”
我看着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该不会觉得西南离不开仰阿莎吧?”